有時候進入騙局，很想自己能夠看穿真相，清醒地認識到錯在何處。

可有時候身陷騙局，卻覺得自己清醒過來反而更加痛苦。

周淼就是這樣的。

身邊的人全都沉浸在這場“致富夢”中，只有她一個人成天惶惶不安，想要逃離此處。

精神緊繃到極點，連夜裡也睡不安穩，每一天醒來，都是緊張忐忑的，每一天睡下，也是惶恐迷茫的。

這種高壓狀態下，正常人的心理狀況是肯定承受不來的。

更別說這個地方根本不可能單獨留給她一個恢復的空間。

而“培訓”的內容也的確漸漸生了變化。

從一開始的言語洗腦，到後面逐漸開始集體活動。

立正站直，練習統一的表情和動作。

一起拉歌唸書，站在院子裡互相對視。

前面的活動還不太出格，有點兒類似於學生時代的訓練。

可越到後面，就越是過分，甚至還有互扇耳光的行為。

偏偏那些人都照辦了，彷彿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這些活動，就像是之前“學姐”勾搭周淼加入“公司”的過程一樣，講究一個循序漸進，一點一點地去增加難度，讓這些人的心理漸漸得到認同和肯定。

哪怕後面的某些活動，在一開始拿出來或許會讓正常人認為是腦子抽了才會做的事情，現在他們也能夠欣然接受了。

周淼卻是不肯的。

她已經提起了戒備，雖說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可到底不像其他人那樣沉迷。

但也是這點兒不同，讓她成了公司裡的“特殊照顧”物件。

連番的前輩過來跟她一對一溝通，甚至連之前的學姐也來過幾次。

中間還夾雜著各種暴力性質的強勢教育，而她平時走動的自由更是被完全剝奪了。

前幾天，周淼簡直無法忍受這種生活，好幾次都忍不住情緒崩潰到大哭。

可漸漸的，她好像一點一點麻木起來。

她眼睛裡的光在慢慢消散，臉上的表情也和周圍的人在逐步格式化成一模一樣。

等到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周淼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牴觸了，甚至被洗腦成另一種思維邏輯，去理解公司的理念。

周家的長輩在家等著孩子回來，卻始終沒有等到周淼。

她只是在其他人的監督下打了個電話回去，聲稱自己這邊生意已經快要步入正軌，就不回去了。

轉頭，就在開學時申請了退學，還夥同了“公司”裡的其他人冒充家長給出了同意退學的證明。

時間一長，周家那邊的長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以前，周淼每週都會跟他們打個電話的，哪怕是沒什麼事情要聯絡，相互之間報個平安問個好也行，算是父母和孩子之間必不可少的一點兒溝通。

可這學期，這孩子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似的，一個電話都沒有了。他們主動打電話過去，卻永遠無法接通，一直在佔線中。

偏偏這丫頭的朋友圈裡還更新過幾次在學校裡的照片。

兩口子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聯絡了女兒班上的輔導員。

這一問，雙方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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