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紅了小臉的小沙彌撥出一口氣,雙手合十有模有樣地和雲歌辭說“謝謝女施主。”
終歸是年紀太小,做出這動作也不見穩重,反倒是稚嫩。
雲歌辭莫名很喜歡這小沙坨,微微垂了頭,語氣輕柔地問“小師傅法號叫什麼?”
“阿難。”
小沙彌軟糯地回答,簡陋的草鞋已磨損破爛,他小腳輕戳著地,歪著頭好奇地看她。
雲歌辭似乎微微有些怔,喃喃地低唸了聲“阿難。”
小沙彌眯著眼睛笑,呆萌呆萌的樣子,佯裝莊重地解釋“這個號是師傅給我取的。”
說著又問“女施主可是來找我師傅求籤的?”
說起自己的師傅,他的雙眼亮澄澄的“我師傅的籤可靈了,只可惜我師傅閉關了。”
他很崇拜自己的師傅。
雲歌辭直起身來,雙眼淡『色』,輕輕地搖頭說“我不求籤。”
“那施主是來拜佛的?”小沙彌睜著一雙黑曜石一般明亮黝黑的雙眼看她,眼底映出了她的樣子。
面紗下,她的唇上有些笑紋,目光望向了不遠處高高的佛殿,曼聲問“你師傅的眼疾可好了?”
小沙彌不解,歪著腦袋疑『惑』地問“我師傅從沒有眼疾呀。”
他是師傅帶大的,師傅的眼睛一直都很好。
“是嗎?”雲歌辭幽幽呢喃了一聲,凝著小沙彌說“阿難小師傅,可願為我給你師傅帶一句話?”
小沙彌合十的雙手凍得通紅,疊在胸前顫顫巍巍的,軟糯軟糯正經地說“女施主請說。”
女子依舊看著佛殿高高聳起的金『色』飛簷,慢慢道“故人酒斟滿杯,子時豔歌臺,候君來。”
小沙坨皺著細眉問“施主認識我師傅?”
“你覺得呢?”雲歌辭不答反問,伸手要『揉』他的頭,他卻急忙躲開了,惹得她輕聲笑了出來。
踏步入了大殿,跪在了佛前。
公孫念這才如夢初醒,也顧不上什麼,衝到小沙彌的跟前,著急地問“阿難小師傅,你師傅在哪裡?”
小阿難一見公孫念,小大人般長嘆了一口氣“女施主,你日日來找我師傅,我師傅不見你,自有他的道理。”
他提起水桶要走,公孫念急了,攔在他的跟前“你要不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就不讓你走。”
小沙彌為難地皺著清秀的小眉頭,嘟囔了一聲“怪不得寺裡的師傅都說女人如老虎,真難搞。”
“你說什麼?”公孫念沒聽清楚。
“沒,沒什麼。”小沙彌傻笑了一聲,故作深沉地和她說“女施主,請回吧。”
說罷,小沙彌腳下忽然一動,瞬息之間,竟已提著水桶掠過了山門前的碧『色』湖面,湖面上漣漪波動,似有朵朵蓮花開滿。
小小的身影,已不見了蹤跡。
公孫念怔怔地看著,身子一顫,蘭心連忙扶住她。
只見她眼中已經瑩瑩泛了淚光,無力地說“他連我最後一面都不願見,好狠的心。”
她心心相念,他卻斷她念想。
蘭心不忍看她悲傷,眼珠子一動和她說“小姐,你要見佛冷最後一面也不是難事,剛才那個女人不是說了嗎?邀佛冷豔歌臺,今晚子時。”
“那可是『妓』院,他會去嗎?”公孫念不敢確定,心中又是一陣醋意,她希望他去,可以見他,又希望他不去,因為他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
“總要試試。”蘭心也不敢確定。
兩人打定了主意,也沒再在如是寺裡糾纏,離開了。
雲歌辭跪在佛前許久,閉眼在香菸嫋嫋裡虔誠跪拜,心底終於得到了絲許平靜。
身邊有些窸窸窣窣的響動,有人在她身後蒲團跪下,低聲說“你見到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