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蕭離聲,半生喜,半生苦。
庭院深深無半條人影,黑暗的雨夜,花樹搖曳著落下長長的影子,徒生出了無數的陰森,。
照理說,棺木如果真的是蕭離聲派人帶走的,那一定在這離王府裡,可現在,離王府安靜得無半點人影。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猜測生了懷疑,難道是她猜錯了?
正思忖間,嘈雜的風雨聲中傳來了一道人聲,她連忙往花樹陰影后躲閃而去,側耳傾聽,來人在雨中行走,腳步卻極是輕快。
內力深厚,輕功上乘。
要是棺木不在這裡,離王府怎麼會深夜來人?必是有蹊蹺的。
心思一動,她腳步已經輕快地掠了出去,跟著人影移動而去,她匆匆掠過庭院迴廊,遙遙見著一抹豔紅身影。
她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這人不是佛冷,還能是誰?
佛冷比她先從攝政王府離開,怎麼會比她先晚到?心思剛動,她便有了答案,想來,佛冷怕是已經去了一趟皇宮了。
看著他輕快飛揚的身影在蔥樹枝葉中間翩躚,所過之處,衣襬翻轉,昭昭然間,如盛開的紅蓮。
一瞬風華,世無雙。
他去得太急,不曾回頭,應是沒有現她跟著,雲歌辭連忙急追了過去,剛從高牆落下,寬闊幽深的庭院落了一地碎紅。
五月天,合歡樹花開了三旬,已到了花期凋零的時節。
半宿風雨催打,紅花落了一地,一眼望去,鋪了一地的軟紅,無盡漣漪嬌豔,如那日她嫁入離王府時身上穿的大紅嫁衣。
佛冷已經停了下來,就站在不遠處的花樹下,雨徐徐地下著,他一動不動站在茫茫黑夜裡,她遙遙見著不遠處,有火光微微閃動。
偌大的一個離王府,只有這一處有火光,她細細看了看,這才現,她竟然不知不覺地跟著佛冷到了西佛堂。
她和蕭離聲成婚後,幾年征戰下來,蕭離聲得了文帝的賞識,在朝堂上有了一定的位置。
雖搬離了皇宮,還得以經常出入皇宮。
她記得,那一日,是她和他成婚後的第三年,蕭離聲從皇宮回來,神色極其難看詭異,沉默了一天,便是她與他說話,他都不肯開口。
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才出來,看見她等在書房門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阿辭,我想設一處佛堂。”
佛堂?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蕭離聲一向不信神佛,不信命,從未踏足過寺廟佛堂。
為何今日,要在府中設佛堂?
見他神色不爽快,她便也不好多問,命人在王府西邊闢出了一處僻靜的院落,請了高僧洗禮立佛。
那時候,她自是不信佛的,佛堂設立後,她很少去,每一次去,也是因為去找蕭離聲。
西佛堂,成了蕭離聲最常去的地方。
他支開了所有人,在佛前靜坐冥思,虔誠跪拜,不許任何人打擾,連靠近,都不允許。
蕭離聲性情大變,要是從那一日開始的。
男人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渾身冷肅,戾氣極重,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幾乎沒有半點的起伏。
她再不見他笑,再不見他憂愁,少年在深深的離王府裡,長成了心思諱莫如深的冷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