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極,苦中便生了樂,她忽然覺得,若她換一種方式去愛他,他是不是會更加明白她的愛?
比如,強力毀了雲歌辭,毀了大周江山,甚至是,毀了蕭易寒。
會不會,等他失去一切,再也沒有了前路可走,讓他遍體鱗傷,讓他心念成灰,只剩下一個空虛的靈魂和殘破的肉體。
她把他撿回窮域之巔,好生照顧著,他才能看到她對他的好?
縱然這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可她不會,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她都會要他,一如既往,絕不更改。
這想法無疑是瘋狂的,可執冥卻覺得很興奮,一顆心跳動雀躍著,心中的有一道聲音在瘋狂的吶喊“毀了他毀了他……”
毀了他,才能得到他。
瘋狂到了極致,她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紅唇牽動淺淡的弧度“你視她如寶,要是這個珍寶碎了呢?”
珍貴嗎?她就是喜歡把珍貴的東西給毀掉。
珍貴的東西之所以美好,全在於被毀滅時的絢爛,雲歌辭於蕭易寒來說,彌足珍貴,蕭易寒於她而言,同樣珍貴。
既然都這般珍貴,那就毀了吧,一定會絢爛異常。
蕭易寒臉色沉冷,半眯了眼梢,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冷然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執冥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湮滅了下去,如開到極致的牡丹,驟然枯敗。
“殿下。”
後廳傳來一陣桌椅翻到的雜亂之聲,紫衣少女嗔怒地提著一個少年走到執冥的跟前“他想逃。”
執冥轉過身,散亂的桌椅邊,地上躺著一個約莫十三四的少年,被紫衣少女當胸踹了一腳,少年嘴角已經見紅。
少年文弱單薄,膚色白皙,身上有股書卷氣,頗有種公子溫潤初成的俊雅,只是身上,卻穿著一件下人粗糙麻布褂子。
他躺在撞碎的桌椅殘渣裡,捂著胸口半起身,雙眼倔強怨恨地死死盯著執冥。
“你跑不了的,別費力氣了。”紫衣少女挑眉冷睨少年。
少年傷得不輕,只是咬牙看著她,不說話。
執冥冷眼瞧著少年,喚了一聲“柔安。”
聽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少年眼睛瞪得更大,還是倔強地抿緊唇,佈滿血絲的雙眼怨毒地盯著執冥
“柔家滿門抄斬三,竟得了一個漏網之魚。”執冥的雙眼掠過庭院,光禿禿的樹椏開始抽出嫩綠,她的聲音變得縹緲,似在低低俏笑“你說,要是我把你送到皇上跟前,你會如何?”
柔安震驚得一張臉都花白。
終歸是太小,被眼前的女子輕易識破了他的身份,他卻怎麼也看不透她到底是什麼人,且她說出的話,句句驚心。
他撇過頭,嘴硬地說“你認錯人了。”
“到了殿下跟前,還敢說謊?”紫衣少女伸手去拽住了他的衣領,少年咳嗽著順勢站了起來。
她又尊敬地與執冥說“奴才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一群乞丐搶食,真真是可憐極了。”
少年皺著眉梢“你們是誰?”
“救你的人。”執冥忽然捏著柔安的下巴,眯起的雙眸淺笑如春風,藏在眼底的戾氣,柔安瞧不清楚。
她低低沉聲問“你是怎麼躲過一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