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和她到底有什麼恩怨，只是你需得明白，兩國聯姻非兒戲，你拒絕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雲歌辭耐心地分析著“而且，我匆忙嫁入王府，已經算是擺了皇帝一道，你覺得，他會不怨恨我們？”

這個樑子，蕭景瑟和她，都算是與蕭離聲給結下來了。

蕭景瑟揚著下巴，唇角顫了顫，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她看了一眼他，接著說“你答應娶懷璧長公主，也算是平了一些皇帝的心頭怨氣，再加上有南詔這個靠山，短時間之內，他不至於對你下手。”

雲歌辭的話說得意味深長，相信蕭景瑟也能琢磨出來一二。

果不其然，蕭景瑟眸色一沉，涼涼地問“你是說，皇兄是準備對我下手了嗎？”

先前他以為鳳紅酥真的已經死了，又加上皇帝逼他娶懷璧，他在金鑾殿抗婚，又在無極殿鬧了一通。

皇帝看起來不動聲色的，敢情，是他藏得好？

“你知道這一次是誰救了我嗎？”雲歌辭不答反問。

蕭景瑟一愣，這才想起來她回來這麼長時間，他竟然忘了問她是誰救了她，只顧著高興，什麼都沒來得及問。

他搖了搖頭“我醒來後已經到了長安了，管絃與我說，你已經死了，屍身送回了將軍府，我趕去將軍府，鳳大將軍告知我，棺木已經入土，所以……”

眼看著好像一切都順利成真，他總不能懷疑她沒有死，還要冒著大忌去把她的棺木給挖出來確認。

“是攝政王。”雲歌辭誠實告知，卻又隱去了她和蕭易寒之間的事情，說道“我醒來之後，執冥和皇帝追到了青州，三番四次要致我於死地，在他們看來，你是攝政王籌謀天下局的一枚棋子，將會取代他，成為大周的皇帝。”

蕭景瑟聽著，完全懵了，好久之後才恍惚地說“怎麼可能呢？皇叔從來沒對我做過什麼。”

傻子，你的確是啊，雲歌辭心中嘆了一聲，卻又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內疚壓得心難受。

如今，蕭易寒已經放手，再不入這一場皇權爭奪的鬥爭，再說，似乎也沒什麼用處。

她斂了斂眉眼，聲音沉了“如果我希望你去爭呢？”

蕭景瑟猛地抬起頭，失神地望著她，驚訝之下，說不出話來。

早就料到了他會是這種反應，她語氣平和地說“他要我們死是早晚的事情，滅北胡，平西戎，接下來，南詔也勢在覆滅，景王府的末日，便會到來。”

“你莫要覺得這是危言聳聽，他今日有殺你我之心，殺心一起，便會成為心魔，我們難逃一劫。”

“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搏一搏，或許我們真的能在這夾縫之中找到一絲生存的希望呢？”

“再說，你乃蕭家兒郎，難道就真的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大周在蕭離聲的手中走向毀滅？”

蕭景瑟白的臉如一張紙，震驚駭然，還心存希望地說“大周在皇兄的手中治理得很好，怎麼可能會覆滅呢？”

他沒有自信地說“我是什麼人我很清楚，當一個閒散的王爺可以，要我去謀奪天下，我沒那個能力。”

“你有。”雲歌辭一針見血地戳破他的謊言，篤定冷斷地說“你只是不敢走出這一步罷了。”

他的心思她知道，對蕭離聲，蕭景瑟是真的沒有做好和他反目的準備，也不敢去改變眼下的格局。

“你莫不是還顧念著這一份兄弟情？”她不禁嘲弄地彎了彎唇“就因為年少時他對你的好，矇蔽了你的心，看不到如今的步步殺機。”

她的話重了許多“如今的蕭離聲，已經不是當年在藏鴉宮裡那個沉默寡言被人欺凌的少年，他是野心勃勃的天子，皇家無兄弟之情，無夫妻之情，情之一字，太薄弱了。”

天家哪有什麼情意可講的？不過是權勢利益的對沖罷了，帝皇家，自古以來都是無情人。

多情，必自傷。

奈何蕭景瑟偏偏是個多情種，明知道蕭離聲辜負了他，還顧念著兄弟之情，明明被鳳紅酥遺忘，還執著不變。

這樣的人，叫她不忍心看他走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蕭景瑟動作極其緩慢地坐了下來，眼神虛無地落在不明處，已經神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她頗是無奈，又不得不提醒他“今日你不為了生揭竿而起，他日必亡於他人刀下，見了死亡才知道悔恨，便來不及了。”

蕭離聲要殺蕭景瑟，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為了鳳紅酥三番兩次做出了違背蕭離聲，更重要的是蕭離聲現，蕭景瑟已經逐漸失控，而且，他有南詔這個大靠山。

但且不說蕭景瑟能不能撼動他的江山，蕭離聲這個人，連任何的威脅都不會留下，雖然，這極有可能，是他臆想出來的假想敵。

蕭離聲的狠，她親身驗證過。

“還有，你說大周在蕭離聲手中不會走向覆滅？簡直天真。”雲歌辭嗤笑“以大周如今的實力，想要在三五年之內蕩平九州無疑是痴人說夢，你皇兄如此，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想要在有生之年，完成自己的野心。”

“拿大周作為他一己之私的賭注，你說好笑不好笑？”

蕭景瑟抿著唇，無比倉皇地望著虛空處，她說的，他不是不明白，可謀逆，是大罪。

兩個人正說話間，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接著傳來了女子清泠的聲音“阿瑟。”

雲歌辭看向蕭景瑟，後者猛一回神，臉色極其不自然地也看向了她，兩人皆是因為女子那一聲“阿瑟。”

阿瑟，太過於親暱。

著實是不大像是兩人之間有嫌隙。

蕭景瑟陰沉著臉，生硬地回了一句“有事？”

聽出了他語氣不善，門外的女子也不惱，巧笑軟聲道“聽聞府中來了客人，怕下人照顧不周，我特來瞧瞧。”

雲歌辭聽出來了，這姑娘話裡話外，都是女主人的姿態。

已經完全把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把蕭景瑟，當成了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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