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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療傷

事實上,這令牌的用料是十分稀有的“星鐵”,與煉器師的最愛天隕金都出自天外隕鐵,只是顏色作純金,用途更大,許多神器在鑄造過程中都必須摻入,因此米粒大的一顆就價值三萬靈石。

製作這麼一整面令牌要耗去多少星鐵,能抵換多少靈石?這麼一換算,鏡海王府的人面色都有些變了。這世間最令人敬畏的力量,一曰權,二曰錢,從令牌去推斷其主人的身份,果然是隱流當中極尊貴的一位。

自隱流在大6上挑起戰爭以來,這個原本隱世已久的宗派資料也開始被廣泛研究。鏡海王府中人,當然知道隱流當中使用的令牌分為六等,鐵木最次,金色為尊,只有幾位門主和傳說中那位撼天神君,才具備掌管金令的資格。有這枚金令在手,當真是可以調動千軍萬馬來相見的。

在隱流的地界內,他們可不認為有誰會傻到冒充隱流領,挑|逗這個強大妖宗的底限。所以,這面金牌只可能是真的。

當先那名文士的面色不再輕鬆。修仙者對於力量的尊崇,其實和妖怪並沒什麼兩樣。他輕聲道“未知是隱流之中哪位領駕到?”

寧小閒望了長天一眼,見他面色淡然,知道他根本無所謂身份暴露與否,於是轉頭朗聲笑道“撼天神君在此。”

她實在小看了這四個字的威力。

如晴天霹靂,如水入沸油,不單是這名文士,兩岸聽聞她話音之人,都不約而同退出了好幾步,臉上變色。身後往復不息的水流拍岸聲似乎也頓住了,那頭巨妖同樣呆若木雞,僵在了水中。

它居然和上古神獸交過手,還從他掌中逃得了性命!所以這是當了幾年水神時來運轉,得了上天保佑麼?巨妖眼裡幾乎要飽含淚水,對老天爺感激涕零。

對面的文士,表情更是精彩得很,寧小閒津津有味地看著他的臉龐若調色盤那樣轉換,心下略訝“原來長天的名聲重新又響徹南贍部洲了麼?”

她畢竟沉睡了太久,不知道隱流這幾年展露出的滔天兇焰,當真是由一條又一條的人命渲染出來的。其他宗派撕殺,不過是為了地盤、為了利益,隱流出手,為的卻是取人性命和魂魄!而隱流的名頭,永遠會和一個人緊緊捆綁在一起,這就是上古神獸,撼天神君!

這名文士的鎮定功夫不錯,幾個呼吸之後就調整過來。他走上兩步,長長地鞠躬到底,恭恭敬敬道“不知神君親至,姚文遠等唐突了,還望恕罪!”

長天淡淡道“這頭妖怪,我能帶走了?”

姚文遠額上冒汗,苦笑道“您老說哪裡話來?這頭妖怪您只管收走,我們、我們這就離開了。回了鏡海王府,府主大人若知道妖怪是被您收走了,想來也不會責怪我們的。”

長天唔了一聲道“既如此,你們自去吧。”他很老了麼?夜風吹過,送來身前那人兒淡淡的香。立在她身邊,他無端就對“您老”這個稱呼由衷感冒,也就更不喜鏡海王府這幾人。

這頭巨妖對鏡海王府來說,有大用。可是撼天神君在此,鏡海王府再來多少人也一樣折在這裡,還不如乖覺一點,順水推舟地賣個人情算了。

說什麼滔滔罪孽,說什麼絕不輕饒。隱流不就是個妖怪窩麼,雖不知道撼天神君為何要替這頭巨妖出面,但水中這傢伙被帶回巴蛇山脈,恐怕小日子從此過得滋潤無比,還談什麼受罰?他們追蹤了百萬裡之遙,最後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就這樣兩手空空回去,指不定府主大人要如何降罪呢。他心中苦笑,口裡還不得不連應幾聲“是”,目光在佇立一側的寧小閒身上掃過,腦中終於有靈光一閃。

“您,您可是寧小閒寧長老?”他迭聲道。

這人看著她的眼神突然亮了。寧小閒眨了眨眼道“我是。”對方這種如獲至寶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她很不習慣。

姚文遠欣喜道“您氣色真好,莫不是身體大好了?若能得知您醒轉且康復的訊息,我們少爺還不知道有多高興……”

他這話剛說出,寧小閒立刻覺得身後傳來了無形且濃厚的殺氣。她趕緊輕咳一下,淡淡道“你們該走了。”纖手放在背後,輕輕握住了長天的手掌。

他的手很涼。

姚文遠被她這一打斷,面上一愣,隨後即警醒過來,再次行了一禮道“我等告辭了。”輕輕揮了揮手,數十人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他失了這頭妖怪,卻給少爺帶回寧小閒康復的訊息,多少也能將功補一點兒過罷?臨去前最後一眼,河邊那兩個人影在月下似乎重疊到一起,難分彼此。傳說中撼天神君極疼愛寧小閒,如今看來也非虛言,他離她的距離,始終不過一尺。

他們甫一消失,長天就反握住她的手,轉頭面對河妖。他用的力氣不小,寧小閒覺得如遇虎鉗,顯然他心中忿懣。她聰明地不在這個時候觸他黴氣,也就乖乖任他抓握。

長天微一用勁,掌中的纖手就變作了棉軟一團,柔若無骨。這觸感好得讓他想再加幾分力氣,卻又怕捏疼了她。

他真想將她抓得更牢。

他垂眸,將這些思緒暫時驅出腦海,然後指著寧小閒對河怪道“你先見一見她。”

河怪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他也是個有眼力價的人,長天和她站得很近,說明這女子在神君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他只草草打量了兩眼就移開目光,不敢多瞧“這位是?”

長天挑眉“你不知道?”

河怪的聲音聽起來很驚奇“我怎麼……?我從來沒見過這位……姑娘。”他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措詞。

長天薄唇一抿“今日傍晚,她到你那水神廟中玩耍,印有水紋的籤子掉出來,正好落到她腳邊。”

“印有水紋的籤子?”河怪的聲音聽起來更怪異了,過了好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水神籤!”

“……”寧小閒用力瞪著他,這傢伙能將自己甩籤領新娘的事兒忘個一乾二淨,也真是醉了。不過這也印證了一點,對凡人來說無比重要之事,放在“上仙”這裡,或許就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罷了。

現在,輪到河怪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了。他沒錯看,神君一直緊緊抓著人家的小手。這麼赤果果的佔|有意味,這麼濃厚的奸|情,他要是再沒眼力價兒,也活不了這漫長的年歲了。所以他趕緊一拍腦袋道“真是該死,那是上一任水神留下來的玩意兒,我接手這裡之後,再不曾去管那等小事,哪知道今兒居然搖出了水神籤。”

上一任?她眨了眨眼。

“那一筒裡頭可有一百八十八支籤子,這位姑娘居然能一下子搖出水神籤,這也真是……”他訕訕道,“這水神籤的陋習是上一任水神留下的,那是條鱸鰻精。我本就無意承襲這習慣來娶什麼新娘。這位姑娘既是大人的道侶,我先向你賠個不是!”說罷,立在水面上,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她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眼見這水神向她賠禮,又見身邊的長天沒有其他反應,顯然也有化解之意,於是也回了一禮,微笑道“我自是無妨的,只是凡人們追了我一路,想將我五花大綁回去。”

河怪趕忙道“我稍候便託夢給廟祝,讓他從此以後不再這般行事。”說罷,眼巴巴地望著長天。

長天輕哼了一聲道“便饒了你這一回。你之前受過了重傷,現在傷勢還未痊癒?”他之前和這傢伙戰鬥,已經能感覺到對方疲態百出,打起來無甚樂趣可言。

河怪喜道“神君高明,赤牙好生佩服。”新主人既如此說,想來是要給它治傷了。它的傷勢有些古怪,但撼天神君若願意出手,它痊癒的機會立刻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寧小閒望著它本體滿口交錯的血紅色長牙,心想“赤牙”這名字倒也十分貼切。

長天卻不理它,只伸手攬住寧小閒的細腰,將她一起帶到了河心中央,站到了這巨怪身上。這種潛伏在大河之中的鯨形巨獸,身上一定是滑溜無比,幸好她下盤紮實,站住並不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