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嬸嬸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曾替父出征，沒想到卻是天生將才，功勳卓著。可惜她一身的好功夫，卻因為雙目失明被君王拋棄，被家人嫌棄。”“那他們也太壞了吧！”有狐忍不住氣，插嘴說道。

“後來，”慕子羨極為平靜地繼續講述。

“嬸嬸獨居在不羈山腰的小木屋裡。且在鳳叔下山的時候彼此相遇。後來鳳叔便常常跑到小木屋去尋嬸嬸，甚至與她私定終身。”

有狐雙手抓著地上的嫩草，模樣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狐狸，聽得很認真不曾有一絲搗亂。

“雖然六界萬物都不明白為什麼鳳叔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凡人，但是誰都沒能將他們二人拆散。不僅如此，鳳叔還治好了嬸嬸的眼睛，雖然不被理解，二人卻也自在。後來嬸嬸還有了身孕。”“就是說可以生小寶寶了？”有狐雙目放光情不自禁地追問。

“是啊。”慕子羨說完輕薄的嘴唇微微一抿淡淡一笑。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人間卻流傳，這孩子是野…”慕子羨說著忽然停頓了，又換了種說辭道，“說這孩子的父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偏偏說嬸嬸肚子裡的孩子是上山打獵獵手們的。又或是那些心懷不軌的浪子上山找樂子留下的。還說嬸嬸魅惑道長，其實是個妖精，一時間流言蜚語四起。”

有狐聽著慕子羨的故事，不禁墨黑色的眼眸裡泛起點點珠光。“嬸嬸可真可憐……人，有點壞啊……那，那鳳叔呢？鳳叔相信嬸嬸嗎？”

面對有狐的追問慕子羨繼續娓娓道來。“鳳叔不僅信任嬸嬸，還給孩子起好了名字，每當有空就下山來陪嬸嬸，只是臨到了嬸嬸要分娩的日子，六界潛藏已久的妖魔大戰卻爆了。於是，鳳叔臨走前將精元內丹留給嬸嬸以保佑她和孩子的凡人之身。”

“鳳叔可真好！”有狐濃眉一挑俏皮應道。可是，慕子羨的神情彷彿愈加凝重。

“可是，有人愚昧無知。神州鼎妖魔大戰之際，他們卻在人間興風作浪地說是因為嬸嬸不祥攜妖子降世。所以……”

“所以什麼啊？”有狐忽然提起雙手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面色慌張地盯著慕子羨問答。她想聽，但是又猜到會是一個可怕的答案。

“待到鳳叔回來的時候，嬸嬸就不見了。聽說嬸嬸是被燻瞎了雙眼，浸了豬籠，拋到後山的海里面去了。”

“那時我就站在鳳叔身邊。他強忍怒氣飛身於天。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當時鳳叔那雙紅至血，充斥絕望的雙眼。還有他的那句話。”

“什麼話？”有狐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微。

“鳳叔說，“我心懷天下人。可是，你們卻殺我妻兒。我們彼此傾心，又礙世人何事？！！！”五百年來，人間世世代代變遷，可是這句話卻一直在我心頭縈繞，我猜想，那痛苦應該也一直在鳳叔心上吧。”慕子羨說道這裡，向來沉著冷靜的他竟也輕微嘆了口氣默默地低下了頭。

而此刻，有狐呆坐在原地，臉上已是梨花帶雨。

“凡人不知，那後山的海，名為無忘海。無論是誰，若是在那海里走上一遭，凡人遜命，其餘五界皆會被洗去前塵記憶，一切重頭來過。任憑師叔怎麼尋找也找不到嬸嬸的蹤跡。可是，他始終覺得，嬸嬸既有了他的精元，絕對不會輕易死去。所以他相信嬸嬸只是暫時忘記了他，正在神州大地的某個角落等著他。”

有狐竟不知道那世人口中多情的紅郎，竟然有過這樣一段痴情的故事。

“後來紅鳳師叔自斷仙脈，幸得父親及時制止，才保住大乘仙力。只是，從此以後鳳叔再不問修仙之事。且，絕不過問芸芸眾生之輪迴。”

有狐不言語，因為她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

“好了”慕子羨溫柔地安慰有狐，帶著暖意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我們不說這些了。或許等哪日鳳叔找到嬸嬸了，你這弦心瑟就找到伴兒了！”慕子羨一邊拍衣起身，一邊溫柔地說著。天色已晚，他要回去給小狐狸們做晚餐了。

“阿狐還有一事想問。”

“什麼？”慕子羨回頭望了她一眼。

“為何眾仙眾神如此神通廣大，卻還是無法制服妖神和魔尊呢？”

“魔即心魔。就算是神和仙也不例外。因為有了心魔，所以無論多麼神通廣大都會被魔尊控制。最終，是如來佛祖攜佛教眾弟子收服了魔尊，並將它交付全真派掌門鎮壓在天山之下了。”

“那，那妖神呢？”

……

面對有狐的最後一個追問慕子羨沒有再回答。而是美睫一轉，回過身一個擺臂將雙手別在身後徑直地向前走開了。

且喊了她一聲，“若是再不叫醒紅狐她可就吃不到兔子肉了！！！”

有狐知道師父是不想告訴她才扯到紅狐阿孃身上的。於是被迫應道，“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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