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卞哥哥，你這是娶新媳婦了嗎？”迎面，一個七八歲模樣，小團臉大眼睛的奶娃娃笑盈盈跑過來，一見面就像個弟弟似的滿眼崇拜地望著鬼卞。

“媳婦兒？”鬼卞竊竊私語地嘟囔了兩句，莫名，這心裡竟然還有點小竊喜。但是他清楚地感受到來自旁邊的犀利目光。只見有狐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猶如剛出水的琉璃，清明幾淨地盯著他看。

鬼卞後脖頸一涼，立馬嬉笑著答道，“虎子，這位仙女姐姐是哥哥的朋友，可不是什麼新媳婦！”鬼卞說完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他那副絕世美顏，總不該和這般賣萌的表情搭配。

“我可不是什麼仙女。”有狐煞風景地插嘴道。

虎子聽後失望地撇撇嘴，然後接道，“我看小姐姐那麼美，又穿得一身紅彤彤的，我以為是鬼卞哥哥要娶新媳婦了。如果是這樣，我們鬼界可有得熱鬧了。孃親說了，鬼卞哥哥會娶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虎子說完略微有些鐵青的嘴撅的老高，叉著腰，一副趾高氣揚的驕傲模樣。

有狐聽著不禁嚥了咽口水，心想著，自己不是什麼最好的女子，也不配擁有珍貴的感情。

鬼卞見有狐遲遲沒有反應，似乎有些尷尬，正想要岔開話題，卻突然被小僵僵搶了話把兒。小僵僵一個鯉魚打挺，從紅狐的鼻尖上翻身起來。他最近愛上了紅狐的小鼻子高鼻樑，巴掌大的小人兒一閒下來就摸來紅狐躺在人家的鼻樑上歇息。

一隻狐狸一個小鬼兒，反倒成就了一段跨界友誼。

“虎子，爹爹早晚會娶小美人的。你今兒個叫，明兒個叫，不都是一回事嘛！”

“僵僵，我不配的。以後不要再胡說了。”

僵僵正高興著，結果有狐竟然接話了，而且面色嚴肅認真，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僵僵的話。

僵僵有些驚訝，他不成想有狐竟然接話茬了。不過好在小僵僵仙靈果吃得雜了，臉皮不知不覺被養得厚了，也就不以為意了。僵僵回頭正想要繼續補充，卻撞見鬼卞更為嚴肅的樣子，只聽鬼卞深沉地聲音淡淡答道，“我們只是朋友，都不許再說這種不禮貌的話題了。知道了嗎？”鬼卞說完，碧綠色的眸子猶如下了一場寒霜，毫無生氣地驀地垂下，轉而一個人向前走去。平添一種落寞之感。

有狐見狀只動動嘴角，對於她來說還是這種距離感更適合她與別人相處。

虎子見鬼卞心情不好，便屁顛屁顛地追著跑了上去，還從口袋兜裡掏出個不知名的小玩意伸手遞給鬼卞，一個小孩子竟然人小鬼大地去哄人。

有狐繼續跟著，一路上村屯裡擺著各種街攤，雖然都是假的，但是和人間一樣，有熱情的叫賣聲，也有溫暖的笑臉。有狐邊走邊瞧，這是她大病初癒後第一次出來走走。這兩日，軒轅的鉅變，師父的仙逝，這一切的種種一直掛在她的心上，墜得她心肝兒疼。

“呃—”有狐走著走著，驀然覺得頭痛欲裂，彷彿裡面有無數的螞蟻在鑽，又彷彿有千萬把刀在剜。頭痛愈演愈烈，有狐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幻覺，眼前的鬼影重重疊疊，大家的笑聲彷彿被擴大了一萬倍，一遍一遍在她的耳邊交疊重複，她站在原地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彷彿就一秒，就一觸，太陽穴的血管就會崩裂炸開。

“呃呃呃——”

“小美人兒！”

紅狐猶如心有靈犀一般，本來跑在前面的她，忽然轉過頭，結果就看見猙獰抓狂的有狐。

鬼卞聞聲轉過頭，濃黑的眉高高一挑，眉心糾聚在一起。

“阿孃，是鬼卞哥哥！”

就在有狐瘋狂地甩動自己的頭時，耳邊不斷迴旋響起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只見有狐突然抬起自己的頭，絲撥開，她的左眼猶如一隻剛剛灼燒好的七彩水晶玻璃球，眼球中混著血絲夾雜著密密匝匝的紋路，蠅有複眼，而她的左眼由數萬只幽靈齊聚，猶比複眼更加精密。這隻眼球近看有無數只嘶吼的幽靈面孔，看上一眼便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但若是遠遠望去，這隻異瞳卻耀眼奪目，光彩弈人。

有狐擺頭，側耳傾聽，循聲竟望見眼前一個嘴角流血額頭充血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的身影重疊幻化，撕扯著有狐的意識。

獸性大？幽靈竄識？亦或是妖性大！總之，她失控了。

一瞬間，有狐直開右臂，右手指蜷縮作爪狀，刷地從眼前劃過，轉而直奔小女孩飛身而去。那一刻她彷彿已經不是她，而是被操縱的傀儡，那雙狠辣的雙目彷彿只有鮮血才能刺激它敏感的意識。

“丫頭！”鬼卞喊了她一聲，但是她卻無動於衷。情急之下，鬼卞撒了櫻花絡試圖勾住有狐的右腿，可惜擦之而過，有狐直接竄了出去。再一看，小女孩稚嫩的細細脖頸已經被她狠狠地抓在手裡了。

小女孩被有狐抓得喘不上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無辜地望著有狐的雙眼，但是有狐卻一心想要掐死她。好在，這女孩兒已經是吸血鬼了，鬼卞靠近有狐的身體一巴掌從其腦後將其打暈，女孩就此才掙脫出來。

僵僵和紅狐都被有狐給嚇壞了，見她安靜下來才終於安心了許多。鬼卞懷抱著她，望著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模樣。他知道。他們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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