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鬼卞走後，有狐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女子，竟也能醉臥榻上一連幾日，混混沌沌。

“師父，您交代的我都照辦了。”

清晨，金陵城的空氣分外的清新，周邊環繞的綠樹鮮花，瀰漫著一陣馨香，透過窗扉迎面而來。

有狐一襲正紅色衣衫卻不識趣的透露出一股難聞的酒氣，她是被門外前來說話的雙笙給吵醒的。只見她濃密纖細的雙眉微微一蹙，揉了揉太陽穴，宿醉感依舊上頭。

“既是如此，還來找我做什麼？”有狐啞著聲音隔門應道。

雙笙傾身附耳貼在門邊兒，沒想到竟然只等來這麼一句話。落寞的眼神裡，不禁透露出些許的失望。

“她又是才起來？”

門外，醉牡丹由玄觴推著輪椅上了二樓，雙笙見了嘟著嘴默默點頭，隨後三個人面面相覷。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我進去瞧瞧她。”醉牡丹忽然說道。

“可是，心情似乎還是不大好……”雙笙有些擔憂的提醒道。

但是牡丹卻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應道，“這麼下去，她的心情怕是好不了啦。還是讓我進去陪她聊聊吧。”

“也好。那你們先聊著，我去燉些冰糖雪梨，若是她下來，喝些兒，心情或許也能好些。”玄觴因而答道。

醉牡丹聽完眼角眉梢皆藏著笑意，一邊擺動輪椅，一邊笑著說道，“對她。你總是這般用心。”

說完，醉牡丹推門而入，只聽吱的一聲，紅狐機警的豎起了雙耳，向門口張望。

“你自己捅了簍子，卻一連幾日的不出面，跑到這裡躲清閒，好意思嗎？”牡丹說著剛要回身，只見雙笙乖巧的替她掩好了門，隨後便聽見他們哥倆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於樓道之中。

“那日我不是已經替那婦人教訓了他那黑心的丈夫了嗎？怎麼，揍的輕了？”有狐說完拖著憔悴的身子終於下了床。

只見牡丹近了桌邊兒，白皙的玉手給有狐倒了杯茶，隨後答道，“你這小妮子，想起事兒來，太簡單了。你以為你是幫了那婦人？你是沒看見當時那男子的表情。若不是咱們當時在場，那男子能把她娘子活活打死！”

“為何？是我打的他，冤有頭債有主！他憑什麼報復在他娘子身上？那婦人就不會反駁嗎？”有狐聽聞捏著茶杯，吃驚的問道。

牡丹聽完像是顧忌一個孩子似的耐心回答道，“那男子肯定不敢找你報仇啊！他打得過你嗎？但是她娘子就不同了。那是他家的人，就算是打死了，那也不過是一場家長裡短的人命官司。”

“那，那為什麼那些被相公毆打的女人都不知道反抗呢？她們為什麼不為自己伸張正義？”有狐氣得提起了氣力，憤憤地說道。

“哪裡有人為她們主持正義呢？再者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想法，哪有幾個女人想到為自己打抱不平，為女人們打抱不平呢？”牡丹緊接著回答她。

有狐聽完就更不能理解了，回駁道，“就因為嫁入他家，一輩子生兒育女，養老送終，所以才應得家人和丈夫的愛戴啊？如今這是什麼？是做牛做馬嗎？”

牡丹知道有狐所說的理兒，可是卻不得不給她講這就是現實。於是反問道，“那你覺得這些女人應該何去何從呢？像你一樣，為自己伸張正義？若是不滿便離家出走？就算她們有心，你以為她們真的能像你一樣嗎？她們有和你一樣高的法術可以自保嗎？她們嬌弱的身子，能夠謀取一件營生嗎？你想想看。”

有狐剛想反駁，可是轉念一想，牡丹說的確實是人類女子最大的現實與共性。

於是，她不再言語，而是安靜的坐了下來，琥珀色的冰晶眸子終於閃過一絲絲動人的光亮，隨後她驀地轉過身問道，“牡丹，那你說，我剛剛說的是有理的對不對？如果拋開現實的話！”有狐說完激動的拉住牡丹的手。

牡丹實話實說，默默點頭說道，“那是自然。哪個女人不想被夫家愛戴，哪個女人不想像男人一樣活得自由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狐說完，衣衫還很凌亂，裙襬上的褶皺還大大小小的錯疊著，便興奮的站起身來。

有狐明白了，真正能拯救人間女子的是思想。

是需要有人在她們的腦海裡，種上和腐朽的想法不同的新東西。是需要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支撐她們進行反抗。

若是，這個社會允許女子外出經商、教書，若是她們能夠像男子一樣得到平等的生存機遇，那麼她們就不需要再依賴於夫家和男人。這樣她們就能挺直腰板兒為自己據理力爭。哪怕是甩手離開了虐待自己的家庭，她們依然有能力和好的思想去照顧自己，去哺育自己的孩子。

若是，能有一種條令，保護女子的權益。使她們受到應有的人間保護和尊重。那麼，她們就不會有後顧之憂。

於是有狐飛快的跑到樓下，叫來了玄觴和雙笙，四個人聚在有狐的房間裡，有狐像是現了某種希望，那光亮的火苗在其眼睛裡閃爍。

“夥伴們，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我的力量。我想，用它，和你們一起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雙笙似乎也被有狐的力量所感染，興奮的望著有狐的眼睛問道。

“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創辦一個健全的法律。法有道，律有界。我想靠你們的力量，靠大家的力量，傳播一種思想。我想，用接下來的歲月，為天下女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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