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村裡炊煙裊裊。
破舊的小院外擺著石桌,村裡老少已換回平常的衣服,吃著喪宴。
做飯的人是村裡的媳婦,旁邊有明萊和劉茵幫忙。
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著她的圍裙,穿梭在院內與院外間。
哪怕做著最接地氣的活,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優雅。
“師姐,你回來了……”
明萊眼中亮了幾分,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這些天一直在哭。
沈沐曦點了點頭,緩緩走過去。
村裡人如往常般與她打招呼,但是話語間帶著幾分小心,似是在照顧她的情緒。
躲在明萊身後的明虎,怯怯地看著她,不敢上前。
“師姐……”聲音如蚊子聲。
有劉茵的細心照顧,明虎的智力確實進步了許多。
沈沐曦看了他片刻,最後點了下頭,明虎的小嘴裂開了,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想要抱住她。
但她躲開了,明虎的笑臉垮了下來,眼裡頓時蓄滿淚水。
沈沐曦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生硬地說“身上冷……”
明虎瞪著眼睛看她,吸溜著鼻涕,破涕為笑。
孩子的世界最為單純。
“進來吃飯。”穆白在院內喚了一聲。
沈沐曦身子頓了下,慢慢走進院中。
院內的陳設已經復原回原樣,師父常做的搖椅上,正坐著谷春花。
她的臉頰微紅,手裡抱著一罈女兒紅,仰著脖子往嘴裡灌。
平日最煩喝酒的人,此時卻成了酒膩子。
黃朗坐在旁邊有些無奈,卻沒有攔著。
“曦丫頭……嗝……過來陪……師孃……喝兩口……”
沈沐曦走了過去,提起地上的酒,與她撞了下。
兩個女人拿著酒瓶往口中灌著,像是比著賽喝水。
沈沐曦身上的寒氣很重,在陽光下像是冰塊一樣冒著水汽。
穆白給她搬了把椅子,讓她坐著喝,喝完一罈,再遞一罈。
沈沐曦足足喝了七八壇,喝到谷春花酩酊大醉,被黃朗抱出院子。
不大的小院只剩下沈沐曦和穆白。
她突然提起一個很小的酒罈,低聲說“這壇酒埋了十二年,是師父用身上僅有的錢買的,說等我繼承明虛派喝……”
穆白靜靜地聽她說著從小到大的記憶,亦如之前虛空子說她。
漸漸地,沈沐曦的聲音逐漸變小,手中的酒罈落地,身體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癱軟下去。
穆白臉色大變,一把抱起她的身子快步向屋裡走去,只來得及聽到她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