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是深夜，市區的燈火依舊通明，只不過在雨幕的籠罩下，宛如一盞盞孤獨的鬼火。

我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在乘五的指示下駛過一個又一個路口。他坐在副駕駛上，一手握著我的手機，一手舉著一把pp91衝鋒槍，槍口直抵我的腰間。如果我有任何輕舉妄動，我相信乘五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他甚至沒有合上保險，讓我開車時都不得不盡可能穩重一些，生怕一個顛簸導致pp91走火，這個距離下9x18mm彈頭可是能輕易將我的內臟絞成碎渣。

乘五對於帝都十分熟悉，他無需地圖，僅靠記憶便指揮著我駕車駛過一條條街道，前往他們口中那位小老大的所在地。我在帝都混了四年多，都還沒有這個逼熟悉路。看樣子蚍蜉此次有bear來，提前將這座大都市的地圖印在了自己的腦中。

雖然現在的我並猜不透蚍蜉意欲何為，但肯定不會和仁義禮智信有關。只怕，今夜帝都，要變天了。

不過我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帝都可絕非當初的雲帆號，區區十幾個恐怖分子就能控場。就算最高階別的反恐力量國安局、特勤局等失職了，也還有拱衛都的武警、特警等。即使蚍蜉手眼通天能夠癱瘓掉所有政府力量，帝都兩千多萬吃瓜，啊不，人民群眾的力量又豈是區區幾十個東南亞小賊所能撼動的？

我估計蚍蜉這一次就是為了給死在雲帆號行動中的前老大“劉罡”報仇，想要把我們這些倖存者打包送去和老賊作伴。只不過這個小老大也算有自知之明，受到重重保護的高層建築不敢先動，只能先拿我這個邊緣的小蝦米下手，再想辦法透過我去扳倒貌似和我關係不錯的諸葛畿、司馬醴。

我自是不願受制於人，但始終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抵抗。今夜這種天氣下，一路上幾乎沒見到其他車輛和行人，當然也不可能有交警在這種情況下查酒駕。我在上車時專門沒有系安全帶，希冀被經過路口的攝像頭拍到後能有值夜班的交警迅出警來查我的駕照，但考慮到副駕駛那位大剌剌地在攝像頭下舉著槍威脅司機都沒人覺察到，我這種行為就像個小丑。

我不知道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但隨著箱車的行駛，留給我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我沒有情緒，因此理智不會受到焦慮的影響，大腦始終在高旋轉，試圖找出破局之法。可只要抵住我腰的槍口不移開，我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叮…”熟悉的微信提示音響起，乘五低頭看了一眼我的手機，嘲諷笑道“你馬子到樓下咯，在問包廂號，真是伉儷情深，迫不及die啊。”他開啟我的微信，準備給可徽回話。到底是雨林中撒潑的猴子，乘五並不太熟悉智慧手機的觸控板輸入，簡簡單單幾個數字都不得不騰出雙手來打。

當他將pp91放在腿上開始打字時，我知道，機會來了。

心念一動，《太平要術—人字卷》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乘五的頭頂。雖然在現實中我能呼叫的暗能極其有限，但足以開啟暗能空間。瞬間儲存在其中的各種雜物傾瀉而出，將他埋沒，我同時暴起，伸手從人字卷中掏出青釭劍，瘋狂地向副駕駛座位上刺去。

混亂之中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刺中乘五，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失去行動能力。“cho may di ma-cao!”乘五用我聽不懂的外語罵了一句，同時掙扎著把pp91的槍管伸出埋沒他的雜物開始掃射。彈頭在駕駛艙中肆意飛舞，從暗能空間中掉出的一罐可樂被凌空擊中，登時飲料四濺，與何人的鮮血一併灑下。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亂彈擊中，也顧不上考慮這“無關緊要”的問題，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舉起青釭劍刺下。箱車由於沒人控制，逐漸駛離了道路，最後和路口的紅綠燈進行了少兒不宜的親密接觸。慣性作用下我一頭撞上了前擋風玻璃，青釭劍也脫手而出，不知道摔到哪裡去了。

“媽的…”我晃了晃暈乎的腦袋，努力爬起身來。不知道從何時起，槍聲便已停止。我收起人字卷，一點點撥開掩埋副駕駛的各種雜物。當我將一袋狗糧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暗能空間中存放狗糧搬開後，乘五的屍體露了出來。他的半個腦袋被青釭劍削掉了，僅存的眼睛死不瞑目。

“可徽！”我沒有放鬆的時間，立刻繼續翻找起我的手機。還好在衝突爆的時候它並沒有被鎖屏，憑藉著螢幕的光芒我很快從副駕座位底下將自己的手機撈了起來。

事突然，乘五編輯好的包廂號還沒有出。

“不要進去”

“不要進去”

“不要進去”

我連著給可徽了三條微信，現在我已經脫困她可千萬別自投羅網。此時若是正常人，情急之下必定會直接給對方打電話。但，我沒有情緒，這雖然能讓我做出最佳的選擇，卻也同樣是人性的悲哀。

我選擇給可徽微信而非打電話，一方面是考慮到她之前也沒收到包廂號所以不會直接上樓，另一方面則是我能在微信與她聯絡的同時，給諸葛畿打電話，畢竟現實中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國安局的專業人士來辦為好。早點把這件事知會諸葛畿，國安局也就能早些做出反應。但，我盤算好的這兩方面事宜，卻全部落空了。

此時，諸葛畿已被黃河組抓獲，正在接受陳國勝的訊問，他的通訊手段，也早已被國安局所控制。

而可徽，卻也已經到了頂樓包廂門口。她難得“聰明”了一次，“可惡的蘇翎，不回我訊息，八成是已經喝的不省人事了。”因此可徽並沒指望我回信，便報上我的名號請前臺帶自己上了樓。相較於老龍三個大老粗，可徽一看就是我們這幫年輕崽子的自己人，因此前臺直接帶她上了樓。

微信提示音相較於電話鈴聲而言太過微弱，可徽社牛，正和前臺小姐姐邊走邊瞎聊，完全沒有注意到手機響了。“成女士您好，”前臺小姐姐禮貌地敲了敲包廂門，“您有客人來訪。”

“讓她進來吧。”一個低沉的聲音應道，一點也不“女士”。前臺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便轉身離去。“要是蘇翎今晚吐在了我身上，我非擰掉他的…”可徽邊在心中狠邊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她還沒看清房間內是怎樣的情狀，脖頸就被人從身側一把攥住，狠狠摜倒在地。

“你們！”驚怒之下成萌沒多想徑直衝向施暴的男子，卻被對方一槍托甩在臉上打倒在地，鼻血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給我站住！”男子輕鬆制服成萌後立刻舉槍瞄向慢了半拍的凌曦月，後者無奈，只能悻悻退後。

“貌，你講些禮貌啊，”老龍陰笑道，“這娘們兒的駢頭以後搞不好會成為咱們的同伴呢。”

“哼，老子才不稀罕那小白臉呢，”貌冷聲道，同時收起了衝鋒槍，“像這種小屁孩宰掉就是了，和他們費什麼話，也不知道小老大是怎麼想的。”

“你…你他喵的…”可徽被摔了個七葷八素，此時一邊罵一邊掙扎著想起身，卻被老龍輕鬆制住。他快從可徽口袋中掏出她的手機，螢幕亮起的剎那兒，老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未讀微信訊息顯示在畫面中

“不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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