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昏黃的燈光，陳北北和張奶奶面對面坐著。

張奶奶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到“春雪女兒死的時候，春雪非常的平靜，連哭都沒有哭一下。所以那個時候，清河小鎮的人，都說春雪的女兒是她自己害死的。”

小水微微顫抖了一下，陳北北感覺到了，些許溫熱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腿上。

是河童的眼淚嗎?

河童，不要哭啊。陳北北會心疼的。

陳北北伸手輕輕撫摸著河童的頭，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可以安慰到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張奶奶，你說的這些，有什麼依據嗎?”陳北北看著張奶奶，向她問道。

“春雪那個時候家裡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了個女兒，家裡都不高興。而且，那天夜裡，有人看到春雪去過河邊……”

張奶奶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陳北北，不像是在說謊。

當然，這種事情，也完全沒有必要去說謊。

誣陷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人，而且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張奶奶不會做這種事。

小水依然趴在陳北北的腿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十年……十年裡，小水一直都在告訴自己，那天晚上的記憶是假的。

是的，她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把她丟進了河裡。

那天她的身體，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兒也使不上勁，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直到她沉入冰冷的河水裡，然後慢慢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睜開了眼睛。

只是身體變的格外的輕盈，似乎沒有一絲的重量。

在水裡，她的身體變化著各種形狀。

她看到自己在被媽媽拋棄的那條河裡，她也看到過媽媽來河邊洗衣服。

但是，無論自己怎麼叫她，媽媽都沒有聽到一樣。

小水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但是，為什麼還不離開河裡呢?死後不是應該去地獄或者天堂的嗎?

水裡很冷呢，小水不想呆在水裡。

“張奶奶，春雪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啊?”陳北北向張奶奶問道。

之前陳北北問河童的名字的時候，河童沒有告訴他。

只是說自己沒有名字。

或許名字是爸媽給，從爸媽把她拋棄的那一刻起。

小水就已經把那個名字也還給了他們吧。

“因藍，春雪的女兒，叫因藍……”

陳北北可以感覺得到，這個名字很特別，至少在取名字的時候，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吧。

張奶奶已經說了很多了，陳北北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經知道了。

陳北北走到窗戶邊上，漫漫黑夜，裡面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呢?

陳北北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會這麼簡單。

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講清楚的故事。

畢竟，同一個故事，在不同的角度上看，是會不一樣的。

“張奶奶，謝謝你給我說的這些，打擾你了。晚安……”

“嗯，陳北北，這些東西，你可不能說出去啊。”

張奶奶看著陳北北，向他說到。

“張奶奶，你放心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陳北北想做的，只是讓河童得到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走出張奶奶的家，陳北北彎腰抱起了小水，眼睛已經哭紅了。

依然很可愛，只是可愛的讓人心疼……

“大哥哥，你說真的是我媽把我丟到河裡的嗎?”

陳北北抱著小水，小水的臉埋在他的肩上。

說話的聲音很小，輕輕呢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