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低。

處理了父親的喪事之後已經是大年三十。

大雪紛飛的夜晚，在接上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的喜慶節日了，趙思琦這一家卻顯得格外蕭條冷清，沒有貼春聯沒有燃鞭炮。

董欣芹這幾天幾乎是每天晚上把女兒哄睡著之後便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裡開著電視抹眼淚，白天則是總是一個人呆，聽著外面鑼鼓喧天鬧新春她的心裡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和哀傷！

彷彿是知道了母親的悲傷，從小就很懂事的佳兒這幾天一直非常乖吃飯睡覺樣樣都已經不用母親的督導，看著母親掉淚就會悄悄躲起來或是跑去找哥哥趙思琦。

趙思琦表面上雖然沒有董欣芹那麼難過，但是他的內心裡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悲傷難受，臨終前的父親雖然諒解了自己，但是這段時間如果不是他的任性行為父親又怎麼會出事？

輕輕鬆鬆打一個電話的事情，他卻一直不以為意，蒙著被子哭幹了眼淚，一次又一次的罵自己不是人！他懊悔！懊悔的想一頭撞死！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千隻螞蟻在胸口裡面撕咬他的心一樣。

難受！

一種無可奈的難受！

這時，躺在床上的趙思琦突然聽到了手機傳來一陣電話鈴聲，當他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的時候有些猶豫了。

是何靜。

這丫頭也是很大膽啊！這麼明目張膽經常來自己，也不知道是該誇讚她還是說她傻了，也不怕被人笑話，尤其是在學校裡這種風言風語是無風都會掀起三尺浪！

聽著手機響著一遍又一遍，終於門外探進來一個小腦袋，看了一眼趙思琦後有些奇怪的問道“哥哥，你不接電話嗎？響了那麼久了！”

說完，以為閉著眼睛的趙思琦睡著了便大著膽子走過來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用稚嫩的語氣說道“喂！你找誰？”

當手機那頭的何靜聽到是個萌萌的小女孩聲音之時，突然有些結巴地支吾著說道“啊！你是......佳兒嗎？你......你哥不在家啊？這大晚上的他去哪了？”

“嗯！我是佳兒，我哥在睡覺......”

說著，佳兒抬起頭卻看到趙思琦正瞪著一雙眼睛在望著她頓時嚇得大喊一聲“媽呀！我哥醒了......”

說完，小傢伙丟下手機就撒腿跑了出去，只留下在她身後一臉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趙思琦。

“喂！喂！有人嗎？”

當他聽著落在床上的手機還依舊傳來傻丫頭的聲音之時，他輕輕嘆息一聲拿起了手機應了一聲道“我在，你有什麼事嗎？”

聽著熟悉的聲音傳來，手機那頭的何靜突然又不說話了，過了良久趙思琦才聽到一個細如蚊子的聲音傳來。

“你......你能出來下嗎？我在你家樓下......”

聽到這個傻蛋居然大冷天跑過來，趙思琦皺著眉走到床邊拉開窗欄，推開窗戶。

迎著冷風，趙思琦果然看到在他家樓下的路燈底下一個裹在羽絨服裡的女孩被寒風吹得縮著腦袋，而此刻她正朝著他笑嘻嘻的揮手。

“你跑來幹嘛？”

皺著眉對著道，趙思琦視線卻沒離開等下那個身影。

“......我......今晚鎮子廣場上有活動，一起等今晚午夜的零點鐘聲！你也來吧！”

“我不想去！你回去吧！別在那裡等了，天那麼冷！”

說完，趙思琦不再囉嗦，結束通話電話關上窗戶重新滾回了床上。

只是很快的，趙思琦就知道自己錯了，聽著這不斷響起的手機鈴聲，終於還是再一次拿起了手機。

這一次不等趙思琦開口，何靜便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不下來，我就不走！”

“隨便你吧！”

說完，趙思琦直接把手機關機不再理會。

在他的心裡明白，這個傻丫頭估計是對自己動了心了，但是現在他是一點點出去玩耍的心情都沒有，而且面對未來自己如果還是留在機甲團的話，那種天天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日子說不定那一天自己就去和父親團聚了！

他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讓她去承受這些東西。

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十八九歲的小青年已經是沒有了同齡人的那種自由和快樂了的。

這輩子註定已經和戰爭和機甲綁在了一起，而且也只有在隊友的身邊他才會忘掉以前的所有不快。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個小時，聽著外面那煙花爆竹聲聲，他一顆心突然開始狂跳，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那一刻他驚呆在了原地。

何靜這傻丫頭居然還沒走，跳著腳縮著腦袋的哈著熱氣搓著手依舊在等著......

一瞬間趙思琦不知道為什麼，眼裡竟然感覺到一陣生澀，一滴男子漢的淚水竟然掉了出來。

轉身穿上外套，拿起一旁的暖水壺，拉開門便噔噔噔的下樓去了。

“你去哪？等會吃餃子了啊！”

在客廳裡和女兒一起包餃子的董欣芹看到趙思琦突然從房裡出來，於是下意識的問道。

“我出去一下！”

沒有回答董欣芹的問話，趙思琦回頭隨便應了一聲之後便消失在了走道的拐角。

雖然家裡沒氣氛，但是年還是得過的，特別是在女兒的面前董欣芹依舊需要裝的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