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要是看銷售賺錢，都去搞銷售可咋整。”高老漢等人歇下，單獨拉著兒子去外頭說話。

“放心吧，我給他們一個公平的環境，省得說我偏心。時間一長，他們自己就知道自己適合幹什麼了。”銷售和幹活，各有各的技巧，有的人能兼得所長，但大多數人能幹好其中一樣，已經算是難得。

“客戶都給程進九，我不管了，提成我也不要。”第一個認輸的是李遠山。

他之前在外頭幹活，認識了不少工友，時不時還一塊出去喝個小酒。所以板材的事，他是第一時間奔走相告，也確實吸引來了很多人，成為客戶的更是不少。

可沒想到，銷售並不是他想像中的，收錢買貨就完事。客戶會提出各種聞所未聞的要求，各種他根本解答不上來的問題。

而最讓他無法適應的是，原本一塊喝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拍著胸膛說自己多麼大方，多麼大氣，最討厭小氣人的朋友。

變成客戶之後，直接如同換了一個人，斤斤計較都不提了，各種佔便宜沒夠，還仗著朋友身份，要一些李遠山根本給不出的優惠和條件。

他一次去問高重山，兩次去問高重山，最後一次，終於直接放棄。

“我以後再也不管這些事了，讓程進九治他們去，我就幹我的活。我算是知道師傅為什麼定個工量，還給我們計件工資。分明就是算準了，我們有些人就不是這個料。”李遠山跟小喜和慶賀吐槽完，呸呸兩口唾沫，幹活去了。

小喜和慶賀面面相覷，忽然一起點頭，然後衝了出去，“遠山哥，帶我們一個。”

“給什麼程進九，交給三叔就行了。”高重山吐槽，誰也沒料到，三叔竟然一把銷售好手，尤其是針對這些木工手藝人。就是接待客戶，也很對路。

趕在五一，新房子終於落成，完美收工。全樓的裝修也同步完成，特別是一樓的門面，大門全部推開，寬敞的從外頭可以一眼看到屋內的全景。

到處閃著不靈不靈的光芒，嶄新的瓷磚映著屋頂明亮的燈光，反射出的光線再打到傢俱上。被完美的燈光籠罩住的新款傢俱，仿若第一次揭開面紗的美人兒，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恨不能一親芳澤。

程進九都看傻了，“一樣的傢俱，怎麼你擺出來，就跟美國電影裡的一樣。”擺在他那兒，就如同明珠蒙塵，直接降低好幾個檔次。

不等他嘀咕呢，不斷有人過來，高重山找來的舞龍舞獅隊也開始敲起鑼打起鼓，熱鬧不斷。而被派出去傳單的幾個年輕人，也6續回來。

“開始了呀。”大娃子興奮的拍著手，在三叔身邊跳來跳去。三叔讓他自己玩，他得進去招待顧客。

小喜過來告訴高重山，“我們仨在廣場了一圈，好多人聽說有舞龍舞獅，都帶著孩子來了。”

“乾的好，咱們一天分四場，上下午各表演兩場。到下午，你們再去一圈傳單，就差不多了。”

然後看了看小喜，“傳單還行吧。”

小喜靦腆的一笑，“高哥就別笑話我了，我早不是那樣的了。就連慶賀，今天都開了口呢。遠山哥還跟人聊上了，聊的還挺好。”

高重山樂了，“喲，大有進步啊。”

慢慢融入城裡的環境，多接觸外頭的人。時間一長，自然就會慢慢改變。高重山輪流帶著他們出去給客戶安裝，從一開始頭都不敢抬，到慢慢抬頭挺胸變得自信。

現如今，早已不是看到生人，臉紅的話都說不出來的鄉下少年。

不時有人進來觀看傢俱，在朋友家看過的廚櫃原來出自這裡，帶著鏡子的浴室櫃方便美觀，鞋櫃書架設計精巧，傢俱美觀大方充滿現代感。

“這擺一套在家裡，跟電影裡的大老闆也不差什麼了。”有人驚歎。

“有什麼用，是複合板材，不是實木，再好看也沒用。”有人嗤之以鼻。

“有什麼關係，好看就行了，再說還不是一樣的用。”也有人根本不在乎。

“比實木便宜一點，下了訂單半個月就能用上，什麼都不用管，還包安裝。”附帶的服務，讓很多年輕人心動不已。他們都是雙職工，住的也是家屬樓，自己平時都吃食堂。讓他們和老一輩一樣請木工，光想想過程就覺得麻煩。

人家這裡安裝費搬運費都包括在傢俱裡了，不買的人，不會想這麼細，只是感覺到比實木便宜而已。

但真正要買的人，一定會算一筆細帳，然後就現，不僅便宜，還省事。

最關鍵的，就在於省事倆字。懶惰是人類的天性，也是所有年輕人的標配。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支撐起了一代又一代新興的產業，而這些產業，統統都和省事倆字，分不開關係。

“今天下定錢，總價一千以上送一個浴室櫃。好划算，單買都得二三百。”

“你家衛生間那麼小，怎麼裝？”

“人家不是寫了嗎？還能裝陽臺。”

不停的有人琢磨著，盤算著，此時大喇叭一響，“開業三天優惠，僅限三天，要決定的趕緊帶父母帶老婆帶老公過來參謀決定。”

就三天，這便宜不佔白不佔啊。

瞬間下單的人，湧了進來。還有一些自己做不了主的，也趕緊回家拉人參謀。

“怎麼樣？”三天下來，高老漢問兒子。

“十萬塊的傢俱，光定金就收了一萬，看到傢俱賣得好，板材出貨量也快了很多。”高重山十分滿意，這個年代增加的購買力，都集中在大件上。傢俱家電都是傳統大件，也是一般家庭最捨得花錢的地方。

“怎麼樣，再不怕電話錢賺不回來了吧。”高重山調侃老爹。

他特意扯了一根電話線，裝了一臺座機，初裝費直接就是五千，嚇得高老漢差點憋過氣去。不過高重山錢都交了，他反對也沒用，只能時不時看向電話機，眼神那個心疼啊，就跟電話機是他親兒子一樣。

就在高重山的新門面開張大吉的同時，李遠志和高小東也終於開了張。也不知道是被高重山刺激了，還是被逼入梁山沒了退路，竟然真的激出他們的潛力。

任何事從零到一都是最難的，銷售也一樣，第一單的意義激勵了倆個人，一鼓作氣，連續告捷。

等回去知道程進九放棄了竹傢俱生意，倆人恨不得放聲大笑，這下好了，市場全是他們的。

壓根不知道，這根本就是高重山特意針對他們的釜底抽薪之計。

甚至於，縣城做竹傢俱的人也找到他們，要求合作，這一下，倆人膨脹了。越想越覺得，五五開，是不是太虧了。

“咱們怎麼跟村長說？”李遠志也心動了，但怎麼面對村長呢。

“竹傢俱又不是村裡的企業，幹嘛需要他同意。咱們就說外頭的竹傢俱多了，價格抬不起來，先把價格削一截，然後還是五五開，不是一樣嗎？”虧他一個小學畢業，兩位數加減都會算錯的人，在金錢面前，連這樣厲害的數學知識都能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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