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山租了一臺相機，揹著相機開始四處拍照，他不確定這個人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來的時候一腔熱血，這會兒才現自己天真了。

偌大一個省城，百萬級的人口數量，他要怎麼找。對了，他記得他改名換姓之後的名字，當年連續的報道，看來也是有好處的，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光知道一個名字有什麼用？

走著走著，來到一家售樓部的門口。省城的商品房早就不是什麼稀罕物了，二環以內三百多的房價，一樣被人罵吸血鬼想錢想瘋了。

“有門面嗎？”高重山走進售樓部，來省城有兩個目的，兩個都是找人，穆晨消失了，另一個則是不知從何找起，順便來看看房子也不錯。

門面有，但得明年開售，房子可以來一套，四萬塊的房價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但付款卻是個麻煩事。借了售樓部的電話，打電話回家，讓老爹給開商匯款。

“銀行匯款有個事項一欄，您寫上我的名字，高重山房款。”高重山交待完，又給售樓部的人留下旅店的電話。

“錢到了打電話通知一聲，我來辦手續。”這個時候，沒有通存通兌，就連信用卡也不是聯網，而是銀行員工透過電話人工授權。

“您放心，房子給您留好了，錢一到帳，就打電話通知您。”售樓部的小夥子很開心，沒什麼看不起人的橋段，這個時候買房子的人，本來好多都是沒有單位享受不到福利分房的生意人，而生意人穿成什麼樣的都有。

戴著草帽，挑著一擔賣完水果的筐子進來看房的，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

高重山見小夥子態度不錯，剛才講解的時候也很負責，不由得笑了笑，“你這行不錯，好好做。”

入行早的售樓員，未來怎麼混，也能在省城混出一套房。真有能耐的，往上爬到銷售總監一類的職務，就是金領的收入。

可以說，這個年代就算不做生意，入對行，也一樣能有不錯的前途。

高重山揹著相機出門，銀行匯款還有二三天的時間，他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尋找上。想了想，直奔他前幾天才去過一次的城中村。

再一次來到這裡，想到自己的師父，高重山實在想不出自己該用什麼理由去看望他。只能先擱下，去了另一戶自己熟悉的人家。

“老王，王建設。”高重山丁零當啷敲門，嗓門也很大。

“來了來了。”王建設從裡頭開門，大冬天的穿個秋衣，套個空心棉襖，棉襖還不扣上，一副邋遢樣。

高重山瞧了瞧王建設的油頭，不由得嘆了口氣，他這個潔僻喲，真是看不得這些。

“我，高重山，你朋友大福讓我來找你。”

王建設本來還疑惑著，這哥們也不認識啊，一聽是朋友介紹的，頓時沒了戒心，“進來坐。”

見高重山拎著東西，生氣道“幹啥呢，來就來，拎啥東西。”

“不是給你的，給嫂子和大侄子的。”一口把他家裡的人說的一清二楚，王建設就更相信了，這不是朋友介紹的，怎麼能知道這麼清楚。

高重山瞅了一眼，家裡冷鍋冷灶，不由得笑道“怎麼，又惹嫂子生氣了。”

好吧，實實在在是朋友的好朋友，連這種事都知道。現在的人通訊不方便，在外頭就約等於失聯，朋友介紹朋友這種事，再平常不過。尤其是象王建設這麼四海的人，義字當頭，什麼都能不要，義氣不能不要。

高重山放下給人帶的東西，順手將自己帶來的滷貨擺上，“咱哥倆吃點。”

“嘿，豬頭肉，順風口條。”都是他的最愛，立刻取了酒過來，不喝兩口可不成啊。

“我跟大福是在長途車上認識的。”高重山不等問便自己說了，王建設和大福前世都不是他的朋友，應該是他那個愛折騰的小友許冠華的朋友。

等他認識這些人的時候，王建設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還是他們這一幫朋友幫著辦的後事。

想到這裡，高重山忍不住想到許冠華，他這會兒怕是隻有七八歲大小吧。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見見他，還是等他長大了再說。

“外頭亂，特別是長途車上，上來一夥人，幹起來了，只有咱們兩個敢上，就這麼結了緣。”高重山喝了一口酒，夾了一筷子口條，老朱家的口條，還是這個味兒。之前沒吃的時候還不想，等嚐到了，這個味兒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這老朱家的滷菜也是他說的吧。”王建設笑道。

“是啊，說我吃了，肯定忘不掉。”高重山又夾起一筷子，“還真他娘說對了。”

未來，他去過高階酒店，吃過山珍海味，但最懷念的，仍然是那幾盤滷菜和一瓶小酒，師父家簡陋的屋簷，以及朋友的開懷大笑。

兩人相視大笑，王建設對高重山的身份也再無一絲疑慮。

說著說著，高重山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似的，“對了，大福讓我提醒你一句，說老楊不地道，佔寡婦便宜，讓你少跟他來往，省得噁心人。”

“楊德兵？”王建設疑惑道。

高重山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提了這麼一句，讓我來省城的時候，就告訴你一聲。”

王建設摸摸大腦袋，“真的假的。”

高重山聳聳肩，“反正我聽著挺不得勁的，你說老爺們在外頭橫一點狠一點都不算啥，佔寡婦便宜算什麼本事。要是真的，王哥你可真的不能跟這種人一起混。”

“我觀察觀察，說不定是個誤會。”王建設上半輩子最好的朋友有兩個，一個是大福，一個就是楊德兵。

大福整天在外頭飄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在外頭。苦吃的多，錢賺的少，他自己都嘆起了個早床，趕了個晚集，沒那個命吶。

楊德兵跟王建設整天混在一起，王建設這人義氣，從小在街面上混，但從不作奸犯科，外頭的人很多受過他好處，還挺給他面子。後頭楊德兵跟個寡婦不知怎麼扯起來了，人家丈夫死了，但婆家還有兄弟，過來給撐腰把楊德兵給打了。

王建設聽了訊息趕去，兩個人跟一群人打，結果打到打出真火，重傷對方一個。當時人多一片混亂，誰也不知道是誰拿磚頭砸傷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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