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山想要的人，並不是頂尖的人才，至少目前不是。想買的技術，也不是頂尖的技術，頂尖技術不用問，人家也不會賣。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一樣把他卡的欲仙欲死。哪怕高東方使出渾身解數，幫他尋找人脈，但無奈他離開美國太久，很多關係已經不好使了，沒有利益的維繫，哪兒的人都一樣現實，更何況還是華爾街這種現實主義的地方。

所以高重山才把主意打到了鄭小強的頭上，只是怎麼讓鄭小強幫他，則是完全沒有頭緒。

正在一愁莫展的時候，對方的主動出擊讓他看到了希望。

英子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算是服了你了，耿直人設立的這麼穩，穩到那個老狐狸竟然沒有一絲懷疑。”

“哈，人是複雜的，但每個人只承認自己是複雜的，看別人總喜歡簡單化，線條化。耿直和謀略本來就沒有衝突，再說我也沒有騙他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

“可是按你說的，他們想要微客的投資權，必然是想影響輿論，那豈不是讓你之前的堅持功虧一簣？”英子提出自己的疑問。

“會啊。”高重山不否認，甚至嘆了口氣。

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慢慢吐出一口濁氣，“我相信年輕人的智慧和勇氣。”

前世沒有他的干預，一直任由這些人把持輿論，可是年輕人一樣看穿了他們的圖謀，看穿了他們的兩面嘴臉。沒有理由，這一世，他們反而看不出來。

更何況，投資並不代表他們能短時間掌握微客的話語權，見招拆招，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看了一眼英子，“可能要辛苦他們了，還有你。”

英子微哂，“大老闆只要肯給錢，辛苦也是值得的。”

高重山哈哈大笑，伸出手，“成交。”

基調定下來，卻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談判，兩邊團隊你來我往，就投資金額，佔比，估值，等等諸多方面進行了非常友善的，熱情周到的探討。

鄭小強十分不滿，“百分之三十太少了，幫他們協調的事情並不容易，特別是轉讓技術的事，眾所周之，美國是一個法制國家。”

所以，協調這麼大的事，需要得到更豐厚的報酬。

錢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股份以及團隊中的話語權，這不是一筆財務投資，他需要的是微客的控制權，最少也得是相當份量的管理權。

“百分之五十一，這是我們的底線。”鄭小強讓團隊繼續去談，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至於投資團隊，正是約克羅任職的基金公司。從表面上看，也和鄭小強沒有任何關係。

高重山表示這不行，如果讓他們佔百分之五十一，那籌碼不夠，至少還得再加一個進階版的技術轉讓。

再加一個進階版的技術轉讓想都不用想，但他如果能多挖幾個人，還是可以幫著協調，讓他們順利回國。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一來一去之間，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不管對方先提的要求是什麼，都要一律表示震驚，有被冒犯到，不可思議，你怎麼敢，太過份了，完全不可能。

高重山聽了幾回彙報，深覺奧斯卡小金人的格局太小，光盯著電影有什麼用，最好的演技派，怎麼可能在娛樂圈。一定是在金融圈啊，他可以用性命作保。

丘微微被完全排擠在這件事外，理由是怕高重山因為私人恩怨改變主意。更何況，丘微微有自己的生意，到時候難免又想假公濟私，平時無所謂，但這件事太重要了，鄭小強不允許出任何意外。

高重山順著竿往上爬，美國那邊的挖人行動，繼續扛著鋤頭看誰順眼都要忍不住試試來幾下，看看挖不挖得動。

拿到名單，鄭小強直接爆了粗口，“得，得得……”

“得寸進尺。”約克羅幫他補充完整，好說他是個華裔，雖然在中國人面前愛說英文，但在美國人面前，中文是他的優勢，說什麼看對方愛聽什麼咯。

“高重山說，只要名單上的人，都能放行，他同意百分之五十一的條件，但他的要求，一點折扣都不能打，否則股份也要相應的打折扣。”

鄭小強拿著名單的手都在抖，但這件事談得太久，進展太慢，過程又無比的辛苦。誰都想早點結束，有個好的結果。

“答應他。”長長嘆了口氣，鄭小強還是決定，答應他。

然後寬慰自己，“這些人本來就是自由的，安全部門的阻撓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反正華裔的膽子小。”

簡單來說，我是無理取鬧，但誰叫你好欺負呢。

無論是高重山還是這些想回國工作的學者，都知道安全部門沒有任何理由阻撓他們回國，但知道和現實又是兩碼事。沒有類似鄭小強這樣的人出面，他們就是走不了，如果敢從第三國入境中國，那美國一定會揮他們的長臂管轄權。

所謂的長臂管轄權，用一句最淺顯的解釋，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如果他是美國公民，如果他為美國企業工作，如果他在美國開設銀行帳戶，但凡跟美國有一絲絲的關係，美國的法律就能管到你。

你接不接受沒關係，反正他就這麼幹了。除非你一輩子躲在中國，但你工作的公司，會上美國的黑名單。你想買什麼，都不會賣給你，任何公司都不會和你做生意，對一個攀登高科技的公司來說，不和美國打交道，從現實是走不動的。

所以，這些學者，只能正大光明的離開美國，如果強行離開，留下一個爛攤子，根本無法收拾。

“太難了。”高重山拿著棋盤，一遍一遍的推演，想做一點事，真難啊。

光一個人手的問題，就已經大費周章，而這只是開始，還不知道有多少相同難度的事等著他解決。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一個人抱著棋盒自言自語。

一顆棋子從他手裡被按到棋盤上，“啪”的一聲脆響。

“落子無悔，方得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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