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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為知己,為死敵

聽著這位來自蒲英城少年簡短的講話,聽著這位無數年來位來自底層,卻順著層層機制的階梯,爬上了最高層的秦王的講話,一時之間無數人心中皆是感慨良多。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生出這麼多的感慨,也並不是因為少年講出了多少的道理,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今日他們親身體會到了機制的嚴謹,以及嚴謹之中沒有一絲人『性』的冰冷。

其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大乾君王陳陽澤竟然差點因為這種機制而『自殺』。而如果連位於機制最上層的君王都有可能被機制所拋棄,那麼他們這些大臣是不是也有可能面臨同樣的結局?

那麼造成了這種結局的根本原因又是什麼?為什麼一個理論上近乎完美無缺的正義想法,卻總是要帶領人們走向一個毀滅的反面?大臣們認真想了許久,仍舊沒有想到答案,可對這件事體會最深的陳陽澤卻想到了一個答案。

“因為不夠強大。”陳陽澤沉聲說道,“薛天衝說的沒錯,大乾使用了天道院的治國理念,但真實的情況卻是大乾遠沒有天道院強大。”

“機制或許是完美的,但如果不夠強大,完美的機制就會變得無比脆弱,只要遭到了強大外力的干涉,就可能面臨一系列的崩塌,而為了平衡這種崩塌,就必須主動有人犧牲,甚至是許多人犧牲。而真實的情況卻是,沒人願意為冰冷的機制犧牲...”

“而天道院之所以能一直維持這種機制,甚至強大到勢力遍佈到整個大6,究其原因就是他們足夠強大,在大6上幾乎沒有第二股力量敢於挑釁他們,所以不存在能干涉到他們的外力。”陳陽澤沉聲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完美的解釋,但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所有的問題,就回到了第二問題?既力量即是正義?兇獸們生存的那個最原始的世界,才是最正確的世界?人們數十萬年來的變遷與展,完全是錯誤的?或者說,是人族將最簡單直接的道理複雜化了?

一位文淵閣內白蒼蒼的老臣沉思了許久,最終鼓起了勇氣說出了一句讓人很吃驚的話,“錯誤不在於弱小,也不在於機制是否完美,而是因為自私。”

“王大人,你的意思是...”此話一出,無人不驚,但由於這位老臣的資歷實在太高,輩分也實在太高,竟是無人敢出言反駁。

說到此處,王大人用那即將腐朽的蒼老身體對著秦風所在的位置鄭重揖手行了一禮,說道“秦王是自私的,而我們卻更自私。”

“當陛下要自刎而死的那一刻?我,或者是你們之所以沉默,沉默之中所想到又是什麼?又誰敢說出來?”王大人看向眾人問道。

眾大臣又是一愣,片刻後面『色』驟變,竟是無人敢答。

王大人道“你們怎麼想,我當然不知道,但在那一刻我想的卻是,如果陛下真的死了,秦王如果真的更適合管理大乾,能讓大乾變得更好,那麼陛下似乎死了也挺好。所以在那個時候,我保持了沉默。”

“呵呵,這種把他人推入深淵,卻把美好留給自己的做法,不是自私又是什麼?”

人們再次沉默,而他們沉默的原因卻是,在當時他們幾乎與王大人生出了一樣的想法,因為他們都知道薛天衝還有一張底牌沒有用,而陛下的死,卻可以讓薛天衝退走,讓風險化為零,同時大乾還可以在秦王的帶領下,走向更好的未來。所以陛下就理所應當去死...

陳陽澤沉思了片刻說道,出奇的沒有責怪那些大臣們,因為他很清楚,大臣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歸根結底,還是他這些年潛移默化所推行的治國理念。

“或許所謂的理想國度,真的只能存在於理想之中。”陳陽澤無奈說道“因為當我用劍架在自己脖頸間的那一刻,我才現原來所謂的為機制和正義而獻身,竟是那般的不容易,那般的讓人感到不安,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我也很怕死,很自私吧。”

一個身上幾乎沒有汙點,素來以仁慈嚴明的大乾陛下,竟然也承認了自私,這不由得讓更多的大臣們陷入了沉默與深思之中。或者說是陷入了深深的無奈之中,如陛下與秦王這般的人都是自私的人,那麼世上還有誰不自私?而所謂的無私,真的是不存在的麼?

在大臣們的沉默之中,風雲樓之前一片安靜,如死一般的安靜,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或許即便是直面死亡,也不會表現的太過不安。但此時的他們卻很不安。因為這一次他們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心中所堅守的信念完全崩塌...

薛天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蒼涼,卻也有說不出的愜意。愜意,這的確是很愜意,因為他突然現,他曾努力數十年,吃了無數苦做夢都想討回的一個公道,如今卻借秦風之口有了一個公道。

生平自信以仁慈正義自居的大乾陛下,竟然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自私,並且親口承認了自己所為的理想國度理念只是一個不可靠的理想,並承認了自己是錯誤的。

而陳陽澤是錯的,那麼所謂體制高於一切是錯的,體制就代表著絕對的正義自然也是錯的,體制之外的人就是邪惡的,是該死的人,這當然也是錯的!所以他才是對的,二十六年前他的妻子死,終於有了一個正確說法。

她不是病死,也不是該死,而是遭到了最無恥的謀殺!

然而不管是被謀殺還是病死,她都已經死了,費了如此多的皺著,死了那麼多的人才極為辛苦的證明了這一點,似乎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笑。

可薛天衝卻不會這麼覺得,因為這在他看來顯得無比重要,因為他很固執。正如當初他對羅生所說的那樣,“有些事情,我本來就是對的,但卻被人當做了錯的。而既然我是對的,那我當然就要不惜一切代價證明我是對的。”

“好!說的好啊!”薛天衝看向秦風認真說道“你很自私,和我一樣的自私!如果你早出生幾十年,或許我們能成為極為不錯的朋友。”

然而薛天衝在笑,秦風卻沒有笑,他只是以同樣認真的口吻說道“你說了,那只是如果和可能,但現實卻是,那不可能。”

“你想要殺我。”薛天衝直接了當的說道。

“不錯。”秦風認真點頭道“雖然我很理解你,甚至是同情你,哪怕是將我換做是你,經歷了你二十六年前一樣的事情,那麼我可能也會做出與你做一樣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你。”

做出與薛天衝一樣的事情,自然就是極為殘酷的事情。不惜動戰『亂』,不惜千萬人的生死,也要為自己摯愛之人報仇正名的事情。

秦風很溫和很仁慈?這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不,這一世的他之所以溫和,只是因為有了溫和的理由,並且有摯愛在身邊相守。假設林雪被人害死了,那麼秦風也一定會報仇,甚至報仇的方式比薛天衝還有直接,還要狠辣,還要殘酷。

他甚至不會如薛天衝這般等了十三年,又經歷了大乾的另一次大『亂』才會開始復仇。因為僅從本質而言,他比薛天衝更無情。

或者說是,有著前世記憶,愈是站在過世界最高峰的秦風,就愈加覺得所謂高峰之上其實很無趣,而道義與大局這種東西,與他本人更是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他只對某些人極有情,於是對他人無情。

薛天衝對秦風的想法並不吃驚,反而再次笑了起來“你理解我,卻要殺我?”

“不錯。”秦風再次點頭道“正是因為理解你,所以我才清楚,你所復仇的物件根本就不是陳陽澤,甚至不只是大乾,而是包括大乾,包括天道院在內的整個世界。”

“而不巧的是,僅在大乾之內,就有許多東西都是我想保護的,而我這個人又極其的自私,所以不管你是否值得同情,不管你這些年做的事情是對是錯,我都只能殺你。”

薛天衝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極為震驚的神情,因為直到今天,他終於遇到了一個能瞭解他,並瞭解的如此透徹的人。這讓他覺得,所謂的知己,也不過如此。

這不由讓薛天衝很是高興,同時也讓他很不高興。人生能得一知己,這當然令人高興的事情。然而可惜的是,他這位知己雖然能理解他,卻只能站在他的對立面,成為他的敵人。

誠如秦風所說,他想要復仇的物件,的確不只是大乾。當初他與易天行說,要統一大乾周邊數國,成立另一皇朝,這並也不是假話。同時,當初他和羅生說,他不喜歡當帝王只喜歡當將軍,這也不是假話。

因為他要做的,就是一位不斷征戰的將軍。只不過他這位將軍不會聽令與君王,相反,君王只是他眼中幫他種植糧草,提供金錢的存在。而他這位將軍,則會以大乾周邊為中心不斷的擴大勢力,不斷的變得強大,並不斷的掀起戰爭。直到有一天將所謂的機制完全毀去,直到有一天他展出一個足矣與天道院的叫板的然勢力!

哪怕這件事極難辦到,甚至不可能辦到,卻是薛天如今活下去唯一的動力與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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