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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沉默與覺悟

“沒有武魂的異端?”

傳聞中,在整個大6中數量比聖者還有稀少的異端,竟然如此巧合的再次出現在西北域中,而且是出現在大乾王國之中,人們的反應不免都有些大。

然而要說反應最大的人,卻不是大乾王國的人,雖然他們認識林雪,也很熟悉林雪,但他人之事,畢竟是他人之事,他們就算再震驚,心中再怎麼不平,但刀沒有砍在他們身上,他們就絕對無法感受到那種痛。

反應最大的人,也不是秦風。因為秦風早就知道林雪沒有武魂,所以沉默,所以依舊平靜。甚至反應最大的那個人也不是林雪本人,因為林雪也知道自己沒有武魂,並且從之前薛天衝講述的往事中,也知曉了沒有武魂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同時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何以前秦風每次談到她的體質時,總是會顯得那般憂慮,那般的不願意多談...所以她只是覺得有些釋然,有些感動。

反應最大的那個人,其實是羅生,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此時林雪的劍還架在他的脖子上。

“天道院必殺之異端?”回想著這個驚人的訊息,羅生輕抿薄唇,『露』出了一抹苦笑。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薛天沖和秦風都被對方各自抓住了弱點,在這種互有人質的情況下,應該是打不下去了,所以他肯定可以保住一命。

然而這個訊息一出現,必殺的異端是不是馬上會死,這沒人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此時這位冷漠的少女在想要抓幾個墊背的陪葬,把心一愣,手腕一抖,那他這條小命,鐵定就保不住了。

作為一個殺手,羅生其實並不是太怕死,但正如在來臥龍山之前,他對薛天衝所說的那樣,他大哥死了,所以他必須要活著,而且要活的很好,把他大哥的那一份也活出來。

所以,羅生不願意死。施展血羅咒的次數過多,也可能會死。所以當林雪將劍架到他脖子上的時候,他說他不會反抗,甚至很樂意看到局勢展到這種互相制衡的狀態。因為他也很自私。因為自私,所以哪怕是面對恩重如山的將軍,他也只願意施展一次血羅咒,絕不願意施展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然而,命運就是這麼諷刺與難測,羅生是這般的熱愛生命,這般的不願意死,可此刻最先面對死亡的人,偏偏就是他。說是倒黴也好,說是無奈也罷,清晰認識到自己絕無可能從少女手中逃脫之後,羅生就能認命,所以他懶得再掙扎,懶得交待遺言,甚至懶得說話。

他只是懶懶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少女精緻的容顏,與睫『毛』輕眨之間落下的上幾許雪粒,心想“如果馬上就要死了,那麼所謂的立場,各為其主,仇恨,無疑都成了最無用的東西。而拋開這些無用的東西不談,其實...其實少女還蠻好看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死在滿身血汙的莽漢刀下是死,連續使用血羅咒生命之力耗盡也是死,活上千百年垂垂老矣還是死,這麼一看,似乎死在一位美麗少女的劍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她也是要死的,與其說是她臨死前要拉我陪葬,換個角度豈不是說,我死了也能讓她陪葬?恩...天道院的異端,傳聞中比聖者還要稀少的存在,而我羅生,也是被所謂的天道遺棄的人,若再有這般的人物陪葬,怎麼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沉默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羅生頓時生出了一種勘破生死而無畏的感覺,於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極淡的笑容。

便在這時,少女的手腕微微一抖,羅生忍不住猛然一驚,瞳孔驟然放大,瞬間將那些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坦然與大無畏精神拋到九霄雲外,覺得那些想法全是狗屁,還是踏踏實實的或者吸兩口涼氣比較舒坦。

然而,他真的又吸了兩口涼氣,並且沒有死,腦袋仍舊安安穩穩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原來方才少女輕抖手臂,卻沒有殺他,反而收回了自己的劍。

羅生心中微疑,暗暗想到“難不成她洞悉了我的想法?所以不想拉著我陪葬?或者說不想給我陪葬?”

林雪自然不知羅生心中想法,只是將劍收入劍鞘之內,看著一片在寒意下飄落的枯黃落葉,平靜說道“我之前說過,如果沒有必要,就不殺你。現在大乾內鬥已經結束,所以,你走吧。”

沒有必要則不殺?那麼什麼是必要,什麼是不必要?或許對許多人而言,我要死了,所以你們也要死,這就是一種必要,或者說,是因為對自己要死這個事實感到了恐懼與憤怒,於是遷怒與他人。

然而在少女眼裡,這種遷怒顯然就是不必要的。反王派與大乾相互對立,水火不容,所以就要拼個你死我活,這種事情說是自私也好,說是各為其主也罷,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她不會留情,而在不必要的時候,她卻願意留情。

在這個世上自私的人可能有很多,可真正能做到不遷怒與他人的人,又有幾個?靜靜想著這些年遇到過的人和事,以及在殺戮中見多了的某些事情,羅生忍不住心中微凜,對少女肅然起敬,但他並沒有對少女的做法表達絲毫的讚美之意,只是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認真說道“就當我欠你半條命。”

林雪沒有作答,她平靜的望著飄零的雪花,看著風雪那處自稱是來自天道院的半聖強者,感受著對方體內某種讓她似曾相識的氣息,漸漸皺緊了眉。

“似曾相識麼?真的在何處見過麼?還是隻是錯覺?”林雪暗暗想著這些,就那般一步一步,極為從容的向老『婦』人走了過去。或者說,她也是在向著某位少年的方向走去...

羅生搖頭微嘆,沒有再說一句話。寒意之中虛弱不已的九位真武境武者,沉默無言,也沒有說話。袁北山面『色』掙扎,袖袍中緊握的手掌慢慢鬆開,不知是仍舊是在恨那位少女,還是心中有所不甘。但他最終沒敢做出任何的阻攔,也絕對不敢『插』手到這件恐怖的事件之中。

“我領聖命而來,要將異端帶到天道院處置,想必你們應該沒有異意吧?”老『婦』人冷笑著望著眾人說道。

易天行暗自握拳,面『色』有些難看,到了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之前秦風直接出劍,並非是因為魯莽,而是先知先覺,料事在先。而秦風故意激怒半聖強者,應該是秦風有著某些計劃與打算...

而他的好心,可能已經打『亂』了秦風的一些計劃,這讓易天行愧疚之餘,同時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一個和大乾無關,和一切道義無關,而只於情義與生死有關的決定,於是一種莫名的殺意在升騰,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熱血在沸騰。

大乾君王陳陽澤面『色』平靜,他想著這些年的過往,想著二十年前薛夫人的死,想著十三年前的一些事,想著數月前自己瀕臨死亡,某個少年在王宮內做的某一件事,想著今日生在臥龍山的許多事,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他想,如果他不是帝王而只是一個武士,那該多好?

而後陳陽澤緩緩低頭,看到了胸前黑甲閃爍著冰冷的光輝。今天的他沒有穿龍袍,而只是穿了一件武士的輕甲,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可以想一個武者一樣,不去考慮王國大局,只考慮自身的感受,只考慮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想法?

最後,他想到了決戰來臨之前,秦王未曾來到臥龍山之前他所寫的最後一封聖旨,那一封傳位給六王子的聖旨...然後陳陽澤的嘴角『露』出一抹極真實的笑容,最終確定,今天穿上戰甲的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極為單純為自己的想法活一次,並極為放肆的做出一個與大局無關,卻只與自己有關的決定。

護龍衛孔元吉倒是沒有想過太多,他沉默著毫不猶豫的握向了腰間的刀,這件事很複雜麼?或許很複雜吧?但他的腦子一向不是太好使,所以根本懶得考慮複雜的事,他只是記得數月之前,他受陛下之命,成了專屬於秦風的護龍衛。而後秦王又讓他保護風雲丹盟的人。

林雪是秦王的未婚妻,風雲丹盟未來的盟主夫人,那麼這件事情在孔元吉看來,根本就無需考慮,誰要動風雲丹盟的人,抽刀子砍誰便是。至於砍的過還是砍不過,那是刀子抽出來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同樣的道理,同為護龍衛的孔尚武,同樣沒有考慮太多,因為他是陛下的護龍衛,同時也是陪伴著陛下一起長大的玩伴和心腹。所以當他看到陳陽澤臉上那一抹多年未曾見到的真實笑容之時,他就知道了陳陽澤的決定,同時他也就知道了自己的決定,於是一柄刻畫著神龍圖案的小圓盾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丹王方子明也在沉默,他沉默著向著北方遙望,想到了自己的摯友夏星淵,心想,“老夏啊老夏,你留在玉門關,可真是大錯特錯,錯過了一場好戲啊。”旋即他想到了十三年那位來自蒲英城,劍法絕,畫畫絕,喝酒與夏星淵從來沒分出勝負的某位故人,面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平靜而決然。

風雲樓的門前有很多人,叫出名字的有四品丹師愈鵬飛、張天靈、曾經蒲英城丹寶樓的謝興平,叫不出名字的有無數在風雲丹盟內改寫了命運的小小丹師...然而不管是誰,上至傳奇強者易天行與君王,下至最普通的小小丹師,所有人都在沉默,整個風雲丹盟,整個臥龍山都在沉默。

然而沉默,卻不一定代表著屈服與服從,也可能是代表著抗爭之前最後的蓄勢,乃至最後的覺悟。

可老『婦』人並沒有現這一點,她看著眾人的沉默,只是當做了一種預設,她看著竹林中的少女緩慢走出竹林,更是將少女的行為當成了某種認命,於是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然而,她面上的笑容還來不及綻放就驟然僵硬,因為她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那種氣息源自一柄劍,那是少年的劍。

此時的秦風終於沉默著走出那一片被冰封的範圍,然而他手中的劍意卻一直隱忍不,劍上的雷霆更如被壓抑已久的怒龍一般,瘋狂吞吐著電芒。

“天道院要將林雪帶走?誰又異意?”這個問題,秦風根本就懶得回答,所以他決定直接用劍來答。

同時,大乾眾人的做法,乃至是整個風雲丹盟中沉默中所蘊含的力量,終於也讓秦風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原來他與林雪在風雲丹盟乃至是在大乾眾人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重要。於是秦風心中原本那一張極為自私的牌,就不能再按照原來的套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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