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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前世照今生(上)

幽深不知深幾許,因黑蓮的存在而顯得更加黑暗的意識海洋裡,秦風深深沉浸其中,靜靜的體悟著蓮生大師,或者說蓮生魔頭,蓮生大神官的一生。他感受著蓮生大師在塵世中掙扎的痛苦,感受著那種萬般無奈,不斷升起希望,不斷失望,又不斷追求卻仍舊難覓結果的悲哀,又在那種大悲哀近乎絕望的痛苦中得到了某種慰藉,某種釋懷。

秦風靜靜沉浸在其中,忘了歲月的流逝,只是如看戲般看著一切生,他看著曾經的蓮生,看著前世中那個讓他很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心神頓時如靜湖落入一片輕葉,『蕩』起的道道漣漪。

他在看蓮生,悟殘生。卻又更像是在看自己,遇到自己,並且找回自己...

輕葉入心湖,『蕩』起陣陣漣漪。而在現實的世界中,卻也正巧有一片竹葉,飄然落在了秦風的額頭上。

秦風依舊保持著龍化的狀態,身上的氣息仍舊顯得有些恐怖,只是在那種恐怖背後,卻有著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大悲哀,大悲憫的平靜意味。彷彿有著一朵讓人看不到『摸』不『摸』的黑『色』蓮花,靜靜的將龍化後的暴戾氣息,牢牢鎖在了一個極為狹小的範圍之內。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只是臥龍山的積雪早已消融不見,某一天的某些人在臥龍山留下的戰鬥痕跡,也已經便淡了許多。而少年也由本來的盤坐在地,變成了仰躺在地,彷彿睡著了般...

大乾君王陳陽澤下了封山令,舉國上下,莫敢不從。於是曾極為喧鬧的臥龍山,頓時成為了最為寂靜安靜的存在,除了極少數與秦風有著極親厚關係的人之外,就再也沒人可以上臥龍山。而風雲樓不遠處的那片竹林,更是成了少年一個人的棲息之地...

風雲樓的某個房間內,杜一飛急的上竄下跳,十天之前,他已經返回了風雲丹盟,然後他就這般上竄下跳了十天,原本一張青雉而充滿了活力的臉龐變得有些蒼白,有些白乾裂的嘴唇時不時的顫動,似是在嘟囔著什麼...

“小杜,吃點東西吧。”愈鵬飛低聲道了一句。

“吃什麼吃,都十天了,老大還沒醒來,他都沒吃,我吃什麼?”杜一飛有些虛弱,卻又十分倔強的說道。

論相識的長短,杜一飛與秦風相識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彼此相處的時間都不長,但在杜一飛的心中,秦風的分量卻很重,非常重。因為沒有秦風,就沒有如今的杜一飛,秦風不僅僅是改變了他的生活,更是從精神上影響著他,改變著他,進而改變了他的命運。

“你就是餓死,他醒不來,也還是醒不來。”愈鵬飛沒好氣的說道。

杜一飛沒有接著話茬說下去,只是看著窗外的竹林,自言自語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盟主夫人被冰雪殿的人搶走了麼?以老大的『性』情,怎會如此一蹶不振,又何至於身上出現那般的大悲憫氣息,這不至於啊。”杜一飛看著窗外說道“說一句難聽的話,老大他英雄好漢,莫說只是林雪姑娘出了一點事,就算林雪死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也應該是拿起劍殺上冰雪殿...”

杜一飛沒能把原本要說的話說完,就被愈鵬飛抓起的一個饅頭,強行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你關心盟主,但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愈鵬飛惡狠狠的瞪了杜一飛一眼,而後說道“盟主身上的黑鱗很恐怖,其上的殺戮氣息就算是半聖強者都驚恐不已。所以盟主他之所以遲遲不醒,不僅僅是因為心靈上的一些創傷,更是被龍鱗上的力量反噬而至。”

“還有,昨天夜裡易前輩已經醒了,他還沒有康復就來看了一眼,並說,那種大悲憫氣息,似乎是一種佛法,似乎又像是某種道法,但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那道氣息存在,盟主他才能壓制住龍鱗的殺戮氣息而不至於瘋狂,這說明,盟主他不是不願醒來,而是還不能醒來,他一直在想辦法化解龍鱗上的殺戮氣息。”

說到此處,愈鵬飛眼神徒然變得無比嚴肅,說道“而且,你剛才那種話被我聽到也就罷了,若是被...那兩個人聽到,只怕會傷害到她們...”

愈鵬飛並沒有說是哪兩個人是誰,但杜一飛卻意識到那兩個人是誰,因為林雪姑娘的生母蘇巧兒,一直都住在風雲樓裡,而且就住在隔壁。因為與林雪情同姐妹的另一位少女,曾經那位帶著丹師遠赴玉門關,之後又前後去了青龍關和山海關,為士兵療傷的少女丹師,也已經在三天前回到了風雲丹盟。

在杜一飛的心中,林雪或許很重要,但顯然秦風更重要。所以他在擔心了整整十天,坐立不安之後,才會說出那一句有些難聽,甚至詛咒林雪去死的話。但這樣的氣話,如果真的被蘇巧兒和南宮芸聽到,無疑就很是不妙,也很是傷人。

杜一飛意識到這一點,於是他小心拔出了被愈鵬飛強塞在自己嘴裡的饅頭,極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再也不會說那種胡話...

風雲樓的隔音效果想必不錯,住在隔壁的蘇巧兒並沒有聽到杜一飛的那些話,所以她一如往常,只是照顧著自己喜歡的花花草草。正午時分『乳』白『色』的暖陽,將窗前那一朵潔白梔子照耀的很是好看。可在那暖暖的陽光之中,卻有一片美若白玉的花瓣悄然落下,灑落在花盆黑褐『色』的泥土中。

將來的冬天,終究總是要來的,哪怕冬日也有陽光,可要凋謝的花,總是要凋謝。誰也無法阻擋,也無力阻擋,任誰也只能靜靜的看著,於是蘇巧兒就那般靜靜的看著,潔白的光,將她那不再年輕的面容,映照的有些蒼白...

蘇巧兒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站著,在站了很久之後,她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手中還提著花灑,她來到這朵花前,是要來澆水的...於是她機械熟練而麻木的開始澆水,機械而麻木的不斷念道著,“冬天來了,春天不會遠的...冬天來了,春天不會...”

蘇巧兒一如往常,南宮芸亦然一如往常...

這是她從玉門關歸來後的第三天,她如三天前那般提著一個小竹藍,靜靜的離開了風雲樓,而後走向了竹林。

竹林依舊如三天之前安靜,南宮芸依舊如三天前那般平靜,她靜靜的提著小竹籃站在竹林的外圍,靜靜的看著那個彷彿睡著了的,看起來有些恐怖,在她眼中卻仍舊是那般熟悉的少年。

南宮芸並沒有將手中的小竹籃放在地上,因為那小竹籃中,還在冒著騰騰的熱氣,裡面放著的,是她親手做的剛出爐的小點心。她擔心地上的溼氣與涼氣會將她做的小點心弄涼,所以不肯放下。

幽靜的竹林中,傳來了少年含糊不清的聲音,那彷彿是少年睡夢中的囈語。南宮芸並沒有因為那些囈語而激動,也不會認為少年是要醒來。因為這三天她已經聽到過至少數百次同樣的囈語,以至於本來的含糊不清的話,在她耳中已經變得極為清晰。

那聲夢中囈語只有兩個字,是一個少女的名字,也只能是那個少女的名字,那個名字叫“林雪。”

原來,即便是昏『迷』不醒,即便是沒有了意識,少年心中所想所念之人,卻仍舊是另一位少女...

但南宮芸毫不介意,這種情況本來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只是看著自己的小竹籃,心中默默的想著,少年這麼多天沒醒,醒來之後會不會很餓呢?自己準備的小點心他應該會喜歡吧?如果他醒來的時候小點心已經涼了怎麼辦?恩...直接用丹火加熱一下,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吧...

然而很奇怪的是,身為丹師的南宮芸,在此刻卻忘了她的丹王師父曾經數次叮囑過她,不可用代表丹師的尊嚴之火,去做任何與煉丹無關的事...

“芸兒...”

就在此時,竹林內忽然傳來的少年夢中再一次的囈語,那一聲囈語同樣不如何清晰,不如何響亮,可南宮芸卻聽到極為清晰,甚至覺得,那一道聲音在她心中宛如驚雷。

震驚之中,小竹籃沒有很俗套的跌落在地上,反而被南宮芸抓的更緊。因為那個小竹籃內是少年喜歡吃的小點心,所以不管生了什麼,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不要將小竹籃打翻。

南宮芸靜靜的站著,小心臟卻在砰砰的跳著,她遙遙的看了少年很久,確認少年並沒有醒來,不知因何有些失落,更不知因何感到了些許愉快與滿足。

少年沒有醒來,南宮芸當然不會認為這是什麼好事。但也正是因為少年沒有醒來,所以這才說明,少年並不是因為看到了她,所以才喊了她的名字,而是少年在沉睡的情況下,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喊了她的名字。

“原來,我也可以在你夢中出現。”南宮芸看了少年很久,面『色』漸漸浮現一抹似甜蜜,似滿足的笑容。

一聲囈語,對比千百聲的囈語,無疑有些微不足道。可南宮芸依舊覺得很滿足,很高興。因為在她眼中,某些珍貴的東西,只要擁有一刻,便是擁有。哪怕她的名字只出現一次,只存在於一瞬,卻也是存在。

於是,這一個瞬間在南宮芸的眼中,便是永恆。

“你知道麼?我以前說過喜歡看你煉丹,喜歡看你練劍。”南宮芸深深凝望近在不遠處,卻宛如隔了天涯般遙遠的少年,抓住了這個永恆的瞬間,無比甜蜜的說道“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喜歡看你,我喜歡你。”

少年還在沉睡之中,自不會回話。而事實上,此時在夢中的他,卻實實在在的在和南宮芸說話。

一夢便是蓮生的萬年大夢,他是入了蓮生的夢,卻又是入了自己的夢。在那個夢中,少年剛剛與少女合力斬殺了一匹強大的狼,神情得意,顯得有些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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