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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卷 餅和糖人

輾轉便是四五天,少年與少女共乘一匹雪馬行走荒山,一路行來他們遇到過不長眼的強盜,在破廟裡避過雨,在叢林中殺過狼,甚至還又烤過幾次狼肉。

這些事情對秦風來說,似乎與前生時生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前世中他們的錢財被強盜洗劫一空,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對方手裡逃掉。今生的秦風,沒花什麼力氣就很有惡趣味的反將強盜給洗劫了一空。前世的他們也遇到過狼,二人近乎拼了命才殺死了那些狼,今生的他們很簡單就要了狼了命,而後飽餐了一頓...

一切的事情都變得很簡單,所謂翻山越嶺,真的就是簡單的翻山,簡單越嶺,如行走在自己的臥龍山上一樣簡單。

事情變得簡單,度窮山惡水如遊山玩水,這種事情似乎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件好的事情。可不知為何秦風卻總是覺得心裡有些空,彷彿是少了什麼東西。

倒是很少經歷這些野外生活的南宮芸,因這些新奇而尤為興奮,心中原本一絲若有若無的惆悵,也被這些新奇衝擊的『蕩』然無存,而獨留純粹的笑意。

秦風看著少女開心的笑容,心中的那一抹空『蕩』漸漸消失,他在火堆旁撕下一塊狼腿肉說道“我說的沒錯吧,這狼肉還是用丹火拷出來的比較好吃。”

“嗯,丹火的溫度可以隨心掌控,自然比凡火要好很多,烤出來的肉外焦裡嫩,自然更好吃。”南宮芸如秦風一般肆意吃著烤肉,好看的眼睛因臉上的笑意而眯了起來,如同彎彎的月牙一般。“不過,如果讓師傅知道我用丹火烤肉,只怕又要把他氣的夠嗆。”

很簡單隨意的一句話,頓時將秦風的思緒,從今生拉到了前世之中。他記得前世的時候南宮芸也是如現在一般,一邊說著同樣的話,一邊用丹火幫他烤肉...

只是,南宮芸的下一句話,卻再次將秦風的思緒從前世的回憶,拉回了現實。

“我們真的要再去一趟蒲英城麼?”南宮芸坐在山間的石頭上,望著荒野的遠方說道。

“當然要去一趟。”秦風很確定的回答道。

從大乾出前往歸元宗,並不路過蒲英城。但臨行之前要再去一趟蒲英城,卻是秦風計劃裡的一部分。而他去蒲英城的原因也很簡單。

正所謂,“父母在,不遠遊,遊必告之。”

三年半之前,秦風已經將自己的母親從無為居的囚生大陣中救了出來,他早已不是什麼孤兒。而穆婉柔與蘇巧兒因為眷戀蒲英城的生活,所以早就離開了臥龍山,去了蒲英城。那麼此次秦風要出遠門,自然就要去一次蒲英城,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母親。

只是聽說要見秦風的母親,還有蘇巧兒,也就是林雪的母親...南宮芸的心情不免有了些異樣。

“怎麼了?”秦風似乎察覺了南宮芸的異樣,笑著說道“你在蒲英城待過很長時間,去看一看不也挺好麼?”

“嗯,很好。”南宮芸點頭說道,只是面上的笑容,有些心不在焉。

熄了火焰,二人再度向著那座小城出,向著曾經的起點出。蒲英城就是秦風人生的起點,他的一切情感,乃至是對大乾王國的情感,都離不開那座城。因為那座城,就是他的根。

而在一日後的正午,秦風終於再度來到了那座小城。

間隔數年,再次回到蒲英城,秦風的心情自然有些興奮,他步伐輕快的走在並不繁華,卻讓他十分懷念的街道上。這裡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都是他在孩童時代就走過的,滿載著他許許多多的回憶。

“那裡就是凌雲學院,哦,你在這裡也生活過很多時間,凌雲學院你必然不陌生。但你必然不知道,學院對面的第三條巷子口,有一個攤煎餅的張大爺,煎餅卷著雞柳青菜,再沾些醬,那個滋味...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懷念啊。”秦風宛如這裡的主人一般,向南宮芸介紹著那些只存在街角巷尾的事情,只是當他說到煎餅如何吃,味道如何好的時候,心中所想到的,卻是記憶中那個同樣愛吃捲餅的女孩...

“從凌雲學院回秦家呢,走大路自然是不遠的,但走小路還要更近一些。從這條巷子一直走,會路過一片貧民區,穿過貧民區之後,就到秦家所在的康平大街了。”秦風拉著南宮芸的手,從凌霄學院的門口,鑽入了第三條的巷子。只是當他進入巷子之後,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巷子仍舊還是那個巷子,一磚一瓦都未曾變過。而巷子裡攤煎餅的張大爺,卻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而曾經那個和他一樣很喜歡吃捲餅的少女,此時還遠在寒冷的北方。

所謂物是人非,往事終究不可追,想必便是如此...

南宮芸默然陪著秦風向前走著,靜靜的聽著秦風談起的過往,那些事情都是她不曾聽過的事情,這些小巷,也是出身富貴的她,從未來過的地方。所以一路走來,她都聽的很認真,並且極有興趣。或者說,秦風的事情,她都很感興趣。

二人沿著小巷一路前行,漸漸來到了秦風提過的貧民窟。

貧民窟自然就是貧民居住的地方,在南宮芸的想象中,凡是這樣一個地方,應該都是很髒很差很『亂』,流氓到處『亂』跑,乞丐到處流浪的地方。

但真實與想象總歸有些不同,貧民窟雖然只是貧民的居所,但同樣很整潔乾淨,雖不可能說地面沒有一片落葉,沒有一張碎紙,但也確實沒有各種生活垃圾『亂』堆『亂』放的情況。貧民區中的人們雖然大多穿著粗布麻衣,甚至有做苦力剛剛下工的人有些蓬頭垢面,但他們臉上的神情卻和善,見到友人就笑著打聲招呼,見到有年邁卻仍舊出攤做些小生意的老者,就順便幫老者推車,哪裡有半分流氓強盜的樣子。

“李伯,您這都一大把年紀,哪裡還經受的了這般風吹日曬的?”一個青壯的年輕人,一邊幫李老漢推車,一邊說道“不要再做糖人了,按照咱們這裡的規矩,您也到養老的年紀了,就算你什麼也不做,鄉親們也會幫襯一把。就算你不願意拖累鄉親們,只要知會一聲,風雲丹盟也願意出資贍養咱們這裡的孤寡老人。”

李老漢呵呵一笑“又不是沒手沒腳,也不是真的走不動道了,哪裡需要別人來養?更何況這做糖人啊,是我的愛好,真讓我天天坐院子裡閒著,只怕悶也要悶死。”

聽到這些對話,秦風的眼睛頓時一亮,有些興奮的叫道“嘿,李大爺!”

沒有看到做捲餅的張大爺,倒是看到了捏糖人的李大爺,這對秦風來說,自然也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正在推著小推車向前走的李老漢微微一愣,而當他看清秦風的模樣之後,老臉上的皺紋頓時如花朵一般綻開。“原來是你這個小傢伙,才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啊。”

幫李老漢推車的健壯青年,則是微微一驚,因為他也認出了秦風,並且知曉如今秦風在大乾的身份地位究竟有多麼崇高...同時他又聯想到很久之前,秦風被趕出秦家之時,他與秦厲等人串通一氣對秦風的一些打壓,心中頓時變得十分忐忑。

秦風顯然也認出了那個青壯的少年,於是緩緩向前踏出一步,伸手向那位曾經欺負過自己的青年拍去。

健壯青年神情呆滯,他想著傳說中位列風雲榜第一的秦風,想著傳說中那個戰半聖,滅真武的秦風,想著那個如今用一根手指就能將自己摁死的秦風,心中頓時一片恐懼。

可秦風舉起的手掌並沒有拍照青年的臉上,也沒有拍在青年的胸腹之間,只是很平和很隨意的落在青年的肩膀上。

“雷子,你幫你的去吧,李大爺的車等會我幫他推。”秦風隨意說道。

被稱作雷子的青年,神情愕然,似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秦風竟然會這般說,這般做。難道曾經的那些怨恨,秦風都已經忘了麼?可是他怎麼會忘呢,又有什麼理由會忘呢?

只是一直未曾離開過蒲英城,度數年如一日的雷子又如何會明白,那些陳年爛穀子的小事,早已在秦風經歷的無數風雨中被淡忘。

畢竟,在風雨過後,誰還會一直記得很久之前,有關於一個糖人引起的紛爭?誰又會在意,因誰和誰的關係好,誰和誰的關係不好所產生的糾葛呢?更何況此時的雷子,也早已不是彼時的雷子了...

已經停止向前走的李大爺,早已經開始重新擺弄著自己的小推車,“是啊,雷子你先去幫吧,正午過後你還許多忙的事情,而我還打算幫秦風再捏兩個糖人,算是久別重逢的小禮物。”

雷子想了半晌,不知因何對秦風道了一聲謝,而後轉身離開在巷尾之中。而張大爺則是一邊捏著糖人,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秦風,又看向秦風身旁的少女說道“額,這是林...”

捏糖人的李老漢與秦風自然是很熟,嚴格來說他是對以前的那一對少年少女很熟,於是再次看到秦風身旁的清麗女子之時,理所當然想到的就是那個少女。只是他話未曾說完,又覺得似乎有些眼前的女子,與他印象中的少女有些不像,於是連忙改口道“難道是蕭...真是老啊,眼睛有些不太好了。”

眼睛不好,這的確是一個事實,但老漢捏起糖人來卻不含糊,只是在說話之間,兩個惟妙惟肖的糖人就已經捏好。

南宮芸接過了糖人,聽著老漢之前說過的某些話,心中隱有所感,而後很是清晰,很是明白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大爺,我叫南宮芸。”

是的,她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想讓自己的名字,留在這一處並不起眼的街角與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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