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傍晚,林沖鬱鬱不樂地領軍了回了大營。
宋江看到安道全不在,連忙問道“可是那方天定不講信義,強留了安神醫?”
林沖搖頭,卻不知作何回答。
剛剛安道全出了城,面見了林沖,道“徐寧剛剛醒轉,不日即愈。”
林沖大喜,道“多虧神醫妙手回春,救得這個兄弟。”
安道全面露羞愧,道“一針未扎,一藥未施,全是明國軍醫功勞。”
啊?林沖一聲驚呼,不好再問徐寧湯隆情況,便邀請安道全上馬回營。
安道全搖頭,道“先前有言,願賭服輸,我便留在這城裡了。”
林沖道“兄長何必如此固執,只回營便是。”
安道全道“不可,太子信我人品,放我出來與你告別,我豈能辜負了他?
再則,城中許多醫術,實乃奪天地之造化,我是杏林中人,不能不學。
所以,兄弟你自回去,告訴兄弟們,是我不義了。”
“兄長,如何能如此固執,置兄弟情分與不顧?”
“休的再勸,我意已決。”
一勸再勸,安道全只是不走。
林沖無法,只得揮淚而別。
安道全叫住他,道“本來不想多言,卻又忍不住,還是說了吧。
明國兵多將廣,個個驍勇善戰,兄弟們肯定還有損傷。
若是陣亡的,那也無可奈何,是自己本領不濟,怨不得旁人。
但凡受傷的,自可送來城中醫治,此乃我求太子殿下才得應允的。”
林沖長嘆一口氣,應下。
聽了林沖的敘述,宋江大急,道“兄弟,糊塗啊,安神醫心性單純,為賊人蠱惑,你怎能又讓他回了賊窩呢。”
林沖道“我一勸再勸,神醫只是堅持,實在無可奈何。”
宋江道“你直接綁了回來便是,好歹也不負兄弟情義。”
林沖看著宋江,道“我豈能以兄弟之情,壞了神醫心中堅持?”
他很想說一句,安道全為什麼投明,你自己沒點逼數麼?
吳用見氣氛有些僵,趕緊來打圓場。
宋江還是絮絮叨叨,林沖不答。
他的心中,不由浮起了他與安道全的後半段對話。
“兄弟,實不相瞞,我是真的不想回去。
此時朝廷亟需我等出力賣命,我便是不奉詔,朝廷也拿我等無可奈何。
宋江倒好,只顧自己前途,全不顧兄弟情義,只把我一味來勸。
這心啊,涼了。
在我登船的那一刻,我與他的情義便斷了,恰逢有處可以容身,也免了相見的煩惱。”
安道全的話,猶在耳邊。
只是顧忌宋江顏面,不好說出口。
宋江卻尤自喋喋不休,一會痛罵方天定蠱惑人心,一會懷念與安道全的舊日情義。
林沖只當耳旁風,不作應答,他只默默地想著安道全說與他的話。
“兄弟,明國天時地利人和俱全,雖不見得能滅趙宋,自保卻是無虞,我等兄弟雖然驍勇善戰,卻也難平。
聽我一句勸,你也棄宋投明瞭吧。”
當時聽到這話,林沖道“明軍殺了許多兄弟,仇深似海,如何化敵為友?”
安道全道“戰場廝殺,死傷難免,實在無可奈何,且休怨恨。
兄弟你與高俅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卻不得不招安,苟且偷生,心裡何曾快活?
你在趙宋之中,一輩子也休想報仇。
目下高俅那廝領軍在廬州征討,你來之後,自可去往前線,或可殺的高俅報仇雪恨。
如此,通達你念頭,也可免了兄弟們的兵戈相見,實乃兩全其美。”
林沖問道“神醫,此不像你能說出來的,可是方天定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