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大地,湖泊河流皆被封凍。
然而,鹽湖之地一如既往,仍然波光粼粼。
水裡的鹽分已經飽和到析出,自然是難以結冰。
水面上,船火兒張橫悄悄地撐著船。
他的前後左右,有兩千餘條船。
船不大,只載得七八個人,卻全部滿載。
細細一算,水面上浮了一萬五千餘軍兵。
船不快,乃是因為張橫十分不爽。
“直娘賊,鬼天氣凍死個人……”
話未說完,只聽噗通一聲,一人直挺挺地栽進了水裡。
如此天氣落水,神仙也不敢救,因此張橫並不多看。
果然,落水之人只掙扎了兩下,便沉了下去。
“郡王,這是第十一個了,若不加快度,怕是到不了烏池城,兄弟們便堅持不住了。”
張橫看了副將一眼,略帶不耐煩地說道“已經最快了,如何再快?真想讓兄弟們全部凍死?”
副將喏喏無言。
船劃的越快風越大,自然也就越冷。
船上,宋兵們只不過一件薄棉襖,如何扛得住。
張橫繼續抱怨道“除夕夜不在火邊坐著,偏偏要來打烏池,趕著投胎,也不見姓趙的帶頭出來。”
這話把趙佶帶了進去,略顯大逆不道,其他人無法也無膽接話,只得聽著他自己像個長舌婦一樣喋喋不休。
“要我說,待到天氣暖和,再和明軍痛快地廝殺一場,多好?”
話雖如此,卻不得不出。
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沒有一樣不是指望著西夏人供應。
李乾順決意出兵,五萬宋軍,從上到下誰能說個不出來?
本來是沒有這麼早的,奈何李乾順真的被火鍋刺激到了,已經失去了繼續對峙的信心。
正好,除夕夜又有大雪,實在是奇襲的天賜良機,因此李乾順派出五千人,監督宋軍一萬,攻打鹽州。
張橫才不管李乾順的鬱悶呢,繼續罵道“直娘賊,老爺也是被鬼迷了心竅,居然跑到西夏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有酒肉吃的快活,也沒綾羅綢緞穿的舒爽。”
“當年也不知道中了甚麼邪,好好地在潯陽江上請人吃板刀麵多好,沒來由地上了梁山,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身上這般破皮爛襖,怕是死了也要被小鬼恥笑,更不好與張順見面。”
“未知我等死後,是否有人給燒紙焚香?”
此話一出,原本就沉默的周圍,似乎更加沉默了。
一時間,只有船槳打在水中的聲音,還有那呼呼的風聲。
雪片落在水中的聲音,也是那麼地清晰可聞。
張橫的抱怨,確實扎心,然而猶豫者甚少。
千里迢迢趕路,想方設法跨越明軍防線,還是自帶乾糧來投趙佶,可想而知這些人對明國是恨到了什麼程度。
因此,宋軍的戰鬥意志十分強烈。
張橫住了口,旁邊的副將終於開口了,道“將軍,距離烏池城不足十里了。”
“你可確定?”張橫問道。
算不上黑燈瞎火,然而湖面只有水,張橫這隻水上老鳥也難以分辨方向與距離,完全不知道副將是如何辨別距離的。
副將自顧自點頭,道“可以肯定,前面就是烏池城。”
鹽湖乃是一片連綿的群湖,其中烏池白池最大,出鹽也最多。
白池距離鹽州城不遠,由其控扼鹽產,烏池距離較遠,便修築烏池城以便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