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嚥下最後一塊兔肉,宋江滿足地拍了拍肚子,說道“多謝賢侄,讓我臨死之前享用了一頓美食。”
晁天養擺了擺手,道“客氣了,沒有香料,只有一些鹽,實在是簡陋的很。”
“臨死之前,叔父告訴你個秘密,可好?”宋江帶著神秘的笑容,說道。
“側耳恭聽!”晁天養臉上帶笑,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來。
只是那冰冷的眼神,已經看宋江如同看死人了。
宋江恍若不覺,只問道“你知道暗中放箭的,到底是誰麼?”
晁天養皺眉沉思片刻,道“我覺得,除了花榮,也沒旁人可讓你放心指使了吧?”
“哈哈哈……”宋江仰頭大笑,狀極快活。
晁天養沒有流露出半點不耐煩,只是靜靜看著。
笑夠了,宋江指著晁天養說道“你啊你,還是太過年輕,對人性和人心不夠了解啊。”
“本來,我與吳加亮商議此事時,也打算讓花榮下手的。
只是他勸阻道‘花榮雖然對我忠心耿耿,然而秉性純良,斷然不會行此苟且之事。且其年輕,難守心思,恐露了形跡。
因此,他不到不能用,而且要瞞著他。至於下手的人,非青面獸楊志不可。’
我聽了甚覺有理,便決定安排忠王動手。
其中原因,你可能不明白。
忠王出身將門,然而楊家衰落已久,為了振興門楣,他不惜委曲求全侍奉梁中書。
迫不得已落草為寇,亦是不忘出身,一直鬱鬱不樂,渴求招安。
天王確實義薄雲天,待他不薄,然而在畢生理想之前,也容不得舊情。
更兼天王領人劫了他押運的生辰綱,因此加亮前往試探時,可謂一拍即合。”
“說到底,還是利益作祟。”晁天養接道“招安是楊志的根本利益所在,所以他才敢鋌而走險射殺我父,並且能夠守口如瓶。”
“其實危險不大。”宋江道“時遷暗中盯著天王動向,戴宗來往通傳訊息,忠王覷準時機,一擊得手,混亂中也不會有人現。
說起來,知道此事的不過我、加亮、忠王、時遷、戴宗五人。”
晁天養問道“吳用乃是你絕對心腹,做下此事可以理解,時遷、戴宗乃是小人秉性,如何能夠託付如此大事?”
“時遷確實是小人,當初他於祝家莊偷雞被擒,實在敗壞了山寨名聲,因此天王對他很不滿。
天王若在,他的日子便不好過,我又許諾對他委以重用,他自然是千肯萬肯的。
至於戴宗,此人十分愛財,我許諾做了山寨之主後,他負責情報查探,其中的錢糧呼叫,並不干涉,因此說動不難。
待事情做成,只要我不逼迫他幾人,他們絕對不會說出來。
萬一事洩,我這個假仁假義的及時雨固然不好過,他們三個負責實施的,也絕脫不了干係。
因此,此事一直瞞著,未曾洩露分毫。”
晁天養起身作揖,道“多謝和盤托出真相,讓我能夠痛快地報仇。”
宋江擺手,道“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罷了。
且世間已無可留戀之處,實在看不到有活下去的必要,如此,不如成全於你。”
晁天養又問道“你能主動承認,不失義氣,如此,我便替你完成一樁心願。”
宋江道“老父因我被殺,實在痛惜。
若是可能,請替我收攏父親骸骨,好生安葬。
另外,宋清有一子名平安,因我之故,想來日子也過的艱難。
若是可能,還請賢侄走一遭,替我安頓好他。”
略微思忖後,晁天養說了個“好”,算是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