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拉爾恰的庶務科，一共領出來19第納爾。

“這麼點兒？還不夠塞牙縫的呢。不會是你小子給貪汙了吧？剋扣軍餉，假公濟私，你可夠了槍斃的罪過了。”肥龍要過明細單，仔細核對。

簡單一看，肥龍是火冒三丈，氣得跺腳大罵“早就說過，隨娘改嫁沒有好果子吃。你看，五個維基亞新兵，每人3第納爾；咱們四個，每人1個第納爾！靠，龍爺我還不如這幾個小崽子值錢吶？”

“這裡頭肯定有誤會。”朱三沅解釋道“加入他的時候說好了，我負責招兵買馬，軍餉由他來出。”

“你想的美，你看，事實擺在這兒了，啪啪打臉吧？妞妞，黑妮兒，金『毛』，咱反了吧，譁變！”肥龍嚷道。

“胡說！”朱三沅瞪他一眼，“軍事重地，別『亂』說話！”

妞妞解釋道“軍餉的放也不無道理。人家事先也講明瞭，是按照軍隊的數量和質量來考量的。他們五個，上週的軍餉還是1個第納爾，經過五天的集訓，等級提高了，裝備也改善了，已經達到了二階兵的標準，所以這周的薪水就是3第納爾。”

“那也不對呀。看清楚嘍，他們中有騎兵，騎兵也3第納爾嘛？”

“不是騎了馬的都算‘騎兵’，有技術指標和裝備要求。不過……領主給放的薪水都有滯後『性』，且不包含士兵升級進階所需的裝備錢，所以，無論怎麼算，自己的部下還是靠自己養活。”

“我不跟你似的這麼會算計，反正呀，我早就說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龍爺我脖子硬，頸椎不好，不習慣覥著臉看人臉『色』。三沅，姓拉的哪兒呢？龍爺我找他掰扯掰扯，這不是把咱爺們兒騙進非法傳銷組織了嗎？”

朱三沅靜靜地等待肥龍洩完畢，之後冷冷說道“他去攻城了。”

肥龍眼珠一瞪，“什麼？頂頭上司把腦袋別了褲腰帶上，跟敵人拼命，我們這些馬前卒倒在後方坐視不管？走，三沅，攻城去。”

朱三沅伸手阻攔，“就咱們這實力，當炮灰都不夠格。聽我號令，只許遠觀助陣，不得擅闖禁區。”

臨陣觀摩，也是快增長經驗的方法之一。而朱三沅他們，缺少的就是大規模實戰經驗。

如日常小會時所說，雖然他們現在一窮二白，勢單力孤，要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但他們的最終目標是要完成統一大業，而不是苟安現狀。以後肯定要獨當一面，早晚要面對這種大規模集團軍作戰，或攻或守。

而今天這種情況，恰是學習的好機會。

肥龍雖勇，卻不“蠻”。當初在庫勞城外非法擺攤設點，被羅德拉沒收，他也知道實力懸殊太大，選擇了暫時隱忍，悄然跟蹤羅德拉，再伺機報復。

今天也是如此，嘴上說著豪言壯語，心裡也清楚自己是幾斤幾兩。有說絕的話，沒有做絕的事，凡事還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所以說，肥龍之勇屬於“賊勇”而非“蠻勇”。

陣列前方，高高飄揚著拉爾恰波耶的旗幟，朱三沅帶隊來到陣營前方，在兩排鹿角的後面，觀看前方攻城的盛況。

城牆的垛口站滿了斯瓦迪亞的弩手，以垛口為掩護，輪流利用『射』擊口向外輸出火力。

城下，一座三層樓高的雲梯正在緩慢移動。城鎮的其他方向，也有幾個與之相同的雲梯，作勢佯攻。因為國王有命在先，遇敵則拉爾恰衝鋒在先。

攻城雲梯，更像是今天的消防車。底部是一個寬大笨重的底盤，承載著三層樓高的“塔樓”。塔樓內設“z”字形階梯，供登城士兵攀爬；兩側及前方都有蒙著獸皮的木板做掩護；頂端是摺疊收起的梯身，前部有抓鉤。

強攻時，敢死隊負責將笨重的雲梯推到城下，伸出梯身，並用抓鉤牢牢地鉤住城牆垛口，然後，負責登城計程車兵將踩著梯身衝上城牆，與守軍肉搏。

推車，就成了最危險的崗位。守軍會想盡辦法『射』殺推車的敢死隊，以阻止雲梯的靠近。

一般來說，敢死隊都由奴隸、死囚、戰俘來擔任，或是下級士兵抽籤抓鬮。他們不會配備任何武器，頂多會有一面盾牌護身，或者有專門的成員舉著巨盾進行掩護。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幹這個活兒。

雲梯的後面，拉爾恰安排了弓箭手，為敢死隊做火力支援；又在左右兩翼安排了騎兵待命，以防止城內守軍衝出來破壞雲梯。

攻城，就成了雙方的『射』擊比賽。

守軍斯瓦迪亞人使弩，攻方的維基亞人使弓。

弩的『射』程遠、威力大、準確度高，易『操』作、易上手，缺點是『射』擊間隔時間長，『射』低；而弓箭的上手難度較大，要想『射』的準，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不易上手，優點則是『射』擊間隔短，『射』可以達到弩的三倍，火力密集。

同樣是遠端武器，弓與弩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優點和缺點正好相反。

維基亞人漁獵為主，天生的好獵手、神箭手；而斯瓦迪亞人為了彌補『射』擊的先天不足，只能使用“平民遠端”的弩。

在這場對『射』比賽中，斯瓦迪亞人居高臨下，俯視維基亞全軍，而維基亞的弓箭手只能仰攻；守軍有城牆的垛口做掩體，而維基亞弓箭手則暴『露』在敵方火力之下；守軍弩手三到四人一組，一人利用『射』擊口『射』擊，另外組員躲在城牆後專職拉弦、裝填，做到了不間斷輸出火力，彌補了弩的最大缺點。

毫無懸念，守軍處於絕對的優勢，佔盡上風。

德赫瑞姆城外，矢如雨下，敲打在敢死隊的盾牌上。不斷有人中箭倒地，雲梯的行進度越來越慢。

最終，再也聽不到“骨碌碌”雲梯行進的車軲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雲梯下一片悽慘哀嚎。

維基亞弓手的傷亡情況同樣不容樂觀，被城牆上的弩手壓制，躲在臨時搭建的木柵欄後面，抬不起頭來。

拉爾恰波耶痛心地閉上眼睛，輕聲嘆口氣，下令“後撤！”

倖存的敢死隊得到了撤軍的命令，一窩蜂似的往回跑，但城頭上的箭矢卻沒有饒過他們。

城下橫七豎八陳列著敢死隊的屍體；箭支遍地，如『亂』生的草芥，如無字的墓碑。

城內守軍將雲梯焚燬，火光沖天，映照著晚霞一片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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