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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鏡中貌,月下影

“你才瘋了。清高遺世不沾塵的阮雪音幹嘛要入後宮的局,這個男人身邊一堆百靈鳥解語花!”

“誰說我要入後宮的局?”阮雪音也頗覺忍無可忍,以至於明知身在場面上不該鬥嘴,依然將聲量壓至最低迴擊。

“剛他看你那個眼神,”她寒毛直豎,不忍直視,彷彿連說出來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要說你們倆沒事,鬼都不信。”

“我不需要鬼信。你信就行。”阮雪音匆忙回了這一句,決定強行打斷這種過分不得體的“筵席事故”,“現在閉嘴。你來祁國幹什麼的,接下來就是識人辨局之時,別怪我沒提醒你。”

這句話終於起了效果。

終極效果。

因為立竿見影。

競庭歌一愣,一呆,然後神色驟變,進而改頭換面,最後洗心革面——

她理了裙襬,正了坐姿,滿目肅然,氣勢頓起。

阮雪音真的從沒見過翻臉快過翻書且快到這種地步的人。

彷彿連人都被整個掉了包。

她且嘆且無語,回過味來又想起方才那丫頭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眼神”指責。

哪有什麼眼神?他不過就是想知道顧淳風會不會來,自己回了一個判斷而已。

要說那道目光,沉篤明亮天上星,他一向如此,看誰都這樣,什麼“眼神”?

這般想著,終是沒抵抗住下意識而微轉了頭朝正北座席看。

顧星朗和淳月在說話。

他這個人,遠看,近看,再近看,永遠一副清風朗月之態。

有距離的清風朗月,裹了冰的水殿浮光。

但很多次,數不清多少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待著的時候,那些浮光又盡數消散,連清風朗月也消散——

只剩下純粹的,熱烈的,生生不息的星光。

一如月華臺初見時他眼睛裡那些。

別情無處說,方寸是星河。

顧淳月就坐在阮雪音正對面。她也剛坐定不久,正同顧星朗談論紀齊婚事,餘光掃到了對面那道凝而深的視線,越過滿殿珠翠香,與自己目光之所在精準重合。

她心情複雜,待顧星朗說到停頓處,終是不著痕跡給了對方一個示意。

正北席上的人一怔,循淳月示意望過去,便見那些空澗山林色正直勾勾盯過來。

直勾勾。不知何故,在他看來阮雪音明明極擅隱藏情緒——

應該說因性格緣故,她總是沒什麼情緒。

但同那時候在折雪殿用晚膳一樣,她盯著他看的時候,他腦子裡總會蹦出來“直勾勾”這種詞。

此刻她沒有托腮,他還是突然,有些慌。

是有事想說?正式場合,眾人皆在,他無論如何得穩住神魂。於是定定然回望,用眼神詢問,阮雪音卻驟然收了目光。

死丫頭。她臉頰燙。好端端說什麼眼神。

顧淳風便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殘陽在西,弦月在東,將落而未落,初升而未升。竟是日月同輝的一天。

呼藍湖位於整個祁宮的東北側。煙蘿水榭位於呼藍湖東北側。與蔚宮宛空湖的疏朗曠遠不同,呼藍湖也開闊,面積也大,卻是層林交疊,草木叢生,連湖中綠洲或臨岸區域都遍植各式水生植物。

時值深秋,荷是殘荷,葦是枯葦,一片灰黃將傍晚水岸綴點得悠遠而索寂。

顧淳風是那茫茫索寂一片灰黃中僅存的一點明黃。她的鵝黃軟緞宮裙上疊了層層細紗,裙襬和袖口都用金線繡著羽毛;她輕快而寥寥,活潑而鬱郁,像一隻無奈春逝卻又因為春確已逝,而不得不停止歌唱的黃鶯。

但無論如何,她依然是偌大祁宮裡步伐最明快的那個。

哪怕那些明快步伐和少女顏色,已經永遠沾染了祁北十一月荒原上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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