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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於蜚

“人家都要將香露送你了,正好一探箇中機竅,為何不收。”

挽瀾殿,御書房,梧桐碧影搖晃六月日光。

顧星朗在烏木案前拆信,阮雪音托腮坐他對面。

“我剛開始也這麼想。幾乎要伸手說好。”

“結果?”該是密函,他啟封手法頗奇特,不抬頭,隨口問。

阮雪音撇開眼,避免盯著瞧,

“這東西能叫我生出症狀,最後又出現在我這裡。”她沉吟,“不妥。像一個餌。”

信函開啟,顧星朗拿出來幾頁紙,一一展開,大致瀏覽,似在確定順序。

阮雪音目力好,就著對方此時拿信的角度,如果凝眸,是能大致看清內容的。

但她左右顧盼比先前更甚,目光亦投得更遠,不留神望見了左側書架上一個玉匣。

該是那朵曇花。

她起身,正留給他空間讀信。緩步至書架旁,抬手掂腳將玉匣拿下來。

已經不似初時潔白光潤,花瓣微微卷曲,尖端和邊緣都有些泛黃,原本淺黃的花蕊反倒了白,整朵花便如秋天的落葉。

“還可以嗎?我怕總開啟接觸空氣,容易壞,很久沒看過了。”顧星朗仍坐在書案前,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給你時間看信,管得倒多。阮雪音不回頭,合上蓋子踮腳將玉匣放回去,

“不如當初了。是這樣的。再怎麼用法子儲存,時間長了,總要起衰勢,白紙尚且會黃變舊,何況一朵花。”

“那你今年再給我做一朵。以後每年一朵替換,不就長盛不衰了。”

阮雪音轉身回書案邊,正見顧星朗捏著信紙抬頭看她。

“曇花花期是六到十月吧?今年的第一茬開了麼?”

“你一個對花植無感的人,倒把花期記住了。”她坐下,重新託了腮也看他。

“你說過的話,連語氣詞我都記著。難受的時候想想那些哄人的,聊以慰籍;高興的時候想想那些傷人的,居安思危。”

他說得挺認真,不像玩笑話。阮雪音乾咳一聲,“聽起來我像個惡魔。”

“差不多。”顧星朗點頭,“哪日耍性子要走,想想這些年都怎麼折磨我的,摸一摸良心痛不痛,三思再做決定。”

自從有了那晚正面交鋒。阮雪音汗顏。此人近來三兩句不忘擺她這道。

“向來是你耍性子,我哪有這毛病。老師說,耍性子鬧脾氣,不過是浪費時間、折磨自己,很蠢,要規避。”

顧星朗放下信紙,定定看她,

“這不對。控制情緒、保持穩定,當然很重要。但我們是人,是人就有脾氣,會委屈會惱怒,要有合理的出口紓解掉它們。”

“自己能想通就好。”阮雪音平靜答,“想得通,便不會委屈不會惱。”

“你的想通,就是什麼都不信,築四面高牆自己待著。你那是逃避,壓抑天性,摒除七情六慾,不是真想通。”

大白天討論起了哲學問題。阮雪音不自在,拒絕深究,轉開話題道

“你要忙了麼?我先走了?”低頭望一眼案上信紙示意。

“看看。”顧星朗也望一眼案上信紙示意。

“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