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沒有我,不是照樣散。”
“那是沒有啊。如今有了,就受不了沒有。這便是佛家所言貪嗔痴,你一來,我都佔全了。”
才說了不講哄人話。究竟誰滿口抹蜜。
“過來。”
“不要。”
“為何?”顧星朗瞪眼。
阮雪音也瞪他。
“過來坐我對面。把話說完。滿腦子什麼亂七八糟的。”
阮雪音冷眼瞧他不像使詐。
方慢悠悠踱過去坐下。
“那日殿上,虧得是上官妧。”她先開口。
“不然?”
“如果是競庭歌,我賭不贏。”
“她會選擇魚死網破?”
“她會賭我不敢真將大花香水蘭的事說出來。”
“也就不會受你脅迫。”
“是。”
“或許這就是她一定要從中作梗,逼你離開祁宮的原因。”顧星朗緩聲,“你們相互這般瞭解,論攻心,無人比對方更適合作對手,他日你若真鐵了心幫我,於她是大患。”
“應該吧。鳥兒離開已有五日,還沒回來。不知她會怎麼答。”她下意識望窗外。
“你在鳴鑾殿上,一個人,先戰朝臣,再戰後庭,最後輕描淡寫將加起來幾百歲的大祁股肱們訓了一遍,”顧星朗也輕描淡寫,
“此事已經傳遍青川。競庭歌應該知道好幾天了。”
阮雪音呆了呆,“我何曾訓他們。”
“說什麼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彎彎繞繞譏刺他們不幹正事盡盯著後庭。”顧星朗慢聲,
“最後來一句風物長宜放眼量,再說得輕,滿殿靜默,誰聽不見麼?”
他看著她,
“今日聽滌硯說,民間有關你這番鳴鑾殿陳辭的版本還不少,有說是你一邊告罪狼狽之下激憤之言,也有說,是你死不認錯立於大殿最前直面滿朝文武高聲呵斥。”
阮雪音微挑眉,“這名聲算是壞透了。”
“也不盡然。彷彿有那麼些人是贊你智識格局的,說什麼,雖為女子,不遜男子之才,雖在後宮,堪為國士。”
阮雪音頗意外,“此贊若為真心,這世代還有的救。競庭歌也還有希望。但這句堪為國士,怎麼聽怎麼像害我。”
她凝眸看他,狀似隨口,
“給你心上扎刺了麼?”
顧星朗眨眼,“給我扎什麼刺。”
“我聽說,女子懷才,收斂便罷,一旦施展甚至與男子齊平,不僅惹世人反感,連她的心上人也會因此生出齟齬。”
顧星朗眉眼欲彎,“誰是你的心上人?”
阮雪音微傾身,右手肘撐在棋案上托腮盯他,
“誰氣度無雙,不會因此生出齟齬,誰就是我的心上人。”
“你這是作弊。”他終於彎了眉眼,“我若不滿意你才華比國士,便不能住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