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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兵臨

十一月二十,祁國佩夫人的車隊自霽都出,至崟宮凌霄門外已經十一月二十六。

鎖寧城初雪。

宮門大開,迎六公主歸省。阮雪音接聖旨直往影宸殿去,柘黃龍紋常服的崟君立在正殿門前攏著手等。

初雪稀微,飄散在蒼翠竹林間有種冬春難辨的奇異美感。阮雪音的湖色緞裙趟過青石板築就的宮道,與紛紛揚揚的翠與白倒相得益彰。

這般青翠的宮城,國君實不該著柘黃色,太跳脫,以至於突兀。然阮佋喜柘黃更勝歷代崟君,從朝服到常服無一例外,終年不改。

至階前,阮雪音跪,恭謹三叩,一如昔年不出聲。

“一去近兩年,沒有隻言片語,總算回來一趟,仍是啞巴似的不說話。也不知祁君喜歡你什麼。”

眉粗長而尾部上揚,眼角垂而目色犀利,鼻樑挺這項傳給了阮雪音,嘴唇異常薄,給人一種永遠抿著的錯覺。

像鷹。

阮雪音打小這麼覺得。

“陛下萬安。”她起身,依舊垂眼看地面。輕雪降落,很快消融為無。

阮佋沉著臉復看她片刻。“進去說話。”

年復一年陰雨浸泡,影宸殿的朽木氣味比她記憶中更濃。祁宮明麗清涼的空氣聞得久了,再回來她更覺不慣,微蹙起了眉。

“佩夫人如今眼高,想必看不上朕的影宸殿。雩居給你收拾出來了,該也住不慣,只能委屈些時日,”他稍頓,“等顧星朗來接。”

雩居是阮雪音在崟宮的住處。自來公主都有殿宇,但她的地方叫居,一個仿如道觀的小院。雩,本意為求雨的祭禮,又意虹。阮雪音一向取後者作解,蓋因鎖寧城這地方實在不需要祈雨。

“陛下叫我來議事,事情解決了,我自己回去便可,何須他來接。”

阮雪音不坐,終於抬眼,直直看向那張鷹一般的臉。

阮佋也陰沉,這一點,阮仲是像他的。卻並非親父子,著實諷刺。

“真是怪了,”他眯眼又看她半刻,“你是越長越不像你母親。四歲上山那陣分明還很像。”

他從不曾對她提及母親,阮雪音只覺心上漏了一跳。“叫我來鎖寧城做什麼。”

似乎意外於對方沒往下追,阮佋上揚的眉尾動了動,“那逆子究竟想幹什麼,競庭歌和蔚國想幹什麼,你來告訴朕。”

“阮仲是誰的孩子,你先告訴我。”

朽木氣息被不時蕩入的雪意混得清明瞭些。

可能也是錯覺。

“那賊子永康九年就死了。”

永康九年,鹹元宮變,大將軍林崇被十三名宮婢勒殺於鹹元宮暖閣,也是一個雪夜。

阮雪音只想得到這一件。

“阮仲知道麼?”知道自己非親生,不一定知道其父何人。

“他敢這般做局自毀王府逃去蔚國,便是孤注一擲要反。早知有今日,朕當年便該將林崇在軍內的黨羽一鍋端了。”

是說阮仲敢反,多半動用了林崇的舊部。那是多少人,佔了整個崟國多少兵力,阮雪音心中無數。

“陛下不是慈心之人,當年沒端,定是因為端不了。應該說端不起。”

阮佋面色更沉。

“所以銳王府遭清剿確不是陛下動的手。”她繼續。

“不是朕動的手,卻實打實是禁軍的人。所以朕說,他在國內已經佈署就緒,此番逃往蔚國,不過是給天下人一個不得不反的理由。”

“陛下開始在禁軍內部摸排了麼?”

阮佋長聲出氣,“自然要摸。”他冷哼,沒再往下說。

因為徒勞。來不及了。

“陛下叫我來,是防蔚國趁火打劫。”

“那狗崽子糊塗,自己要反便罷,偏聯合了蔚國行事。競庭歌是什麼人,豈會輕易相幫,必有後手。”他語聲亦沉,且粗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