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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白髮

“看見年輕人扎堆,方覺得時間從不曾老,歲歲是春,日日皆晨。”

不僅白了頭,而且迷上了作詩。阮雪音越覺得他有些迴光返照意思,不及多想,年輕人們站起來,行禮的行禮頷的頷。

顧星朗扶著阮佋,阮仲在後面,廳內除慕容峋外其他人都該躬身行禮。

“賢婿。”

便聽阮佋又一聲,自不是喚顧星朗,慕容峋稍怔,一點頭,“聖君。”

阮佋不意外也不在意,被顧星朗饞著往正中眾人留出的上座去,一壁道

“兮兒還在宮中,原本要來,朕考慮今日場合她應付不了,沒讓。”

慕容峋道一聲“聖君思慮周詳”便算應了。

競庭歌看一眼慕容峋,欲啟口,終沒說什麼。

阮佋坐定,慢吞吞整理好衣襬,掃一圈場間最後將目光停在競庭歌身上半瞬,也沒說什麼,復向旁側顧星朗

“今日什麼章程?”

“賞樂觀舞,飲酒閒聊。岳丈可有喜歡的曲目?”

此廳方正高闊,居二樓當中,該是樓內最大的一間。紗幔重重間舞樂歌者都已在其位,阮雪音舉目望,五彩斑斕,個個美豔,詩扶曉山亦在其中。

尚不見蘇晚晚。

不是說但凡顧星朗到,她必現身?

還是憑藉頭牌輕易不出現之由頭正準備著什麼。

這般想,不動聲色望顧星朗,對方正一臉晚輩恭順等阮佋回話。

“朕從前也來聽過曲,記得有一支舞,名曰《四季》,美輪美奐,難忘至今。”

顧星朗沒聽過此舞,轉而向候在不遠帷幔間的鴇母詢問。

“回祁君陛下的話,”鴇母戰戰兢兢,“許多年前的舊名目了,彼時還不是草民執掌最歡樓——”

跳舞的自然也不是今日這些姑娘,現下不見得有人會。

意思已經很明確。

“媽媽。”卻聽近旁懷抱鳳箜篌的淺檀色美人輕喚,正是曉山,“晚晚彷彿略通這舞,我曾見她練過。”

鴇母瞪她一眼,低聲斥“那《四季》舞多年不曾排演,我都不記得了,她如何會?舞得不對,髒了貴人的眼,都等著掉腦袋!”

“這位姑娘說有人會,想來不是空口胡謅。”顧星朗微笑,“何不請那位晚晚姑娘前來一試?若不對,畢竟有年頭了,想來聖君不會怪罪。”

阮佋花白的頭不時晃一晃,權當認同。

鴇母這才反應曉山、詩扶、晚晚都是祁君陛下昔年“愛寵”之人。昔年不知其身份,只道是遠來貴公子;今日知道了,身份有變,情分卻作不得假。一時如遭雷擊,萬分後悔方才斥責了曉山,忙連聲答應要親去喚晚晚。臨往外走,又朝詩扶遞眼色。

一襲丁香綢裙的詩扶不明所以,自琴前站起跟著去,走出老遠方聽鴇母耳畔低囑道

“八輩子修不來的福氣,老天爺砸下來的餡兒餅!我瞧陛下方才護曉山那模樣,這回怕是要帶你們回去了。都機靈些,當著兩位夫人的面少賣弄,尤其那佩夫人寵冠祁宮,怕是個不好相與的主!也沒什麼,你們年輕,入了宮來日方長,但頭一件,得順順利利跟著去霽都!待會兒我再把晚晚囑咐清楚了,今日無論如何,別太邀寵獻媚惹得兩位大娘娘不高興!”

詩扶聽著,聳眉眨眼臉上好一頓精彩,終歸於平靜半句話沒接。

鴇母以為小丫頭片子被潑天砸下的富貴突如其來的真相唬懵了腦子,狠掐她一把

“這才到哪兒,已經嚇得這樣了!君上也不過尋常男人一個,昔日怎麼樣,今日、往後依然怎麼樣便是。他年年來年年點你們三個,必是歡喜得緊。經年悶在宮裡對著那些菩薩似的娘娘們,久了必也是厭煩的,你們就——”

“媽媽。”詩扶終聽得有些耳朵冒煙,強忍了哭笑不得的神情諾諾道

“且不說陛下會否帶我們這樣的女子入宮,便是要帶,也該是帶晚晚,總不會一口氣要下我們三個。這回合兩位夫人都在,依女兒看,便是晚晚都懸。”

“沒出息的東西!宮中為婢的尚能耍心思一朝躍龍門,你們是怎樣女子,怎就比她們不如?晚晚更是鎖寧城聲名顯赫的清倌人,一年年盡伸著脖子等裡頭那位了,論樣貌論才藝,幾人比得?”鴇母話匣子掀了便打不住,分寸卻好,一直壓著聲氣,

“跟你這榆木腦袋說不清楚,待我去晚晚那裡做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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