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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就計

三月末,梨花開又落,上官宴出霽都往祁南,世人方知此死裡逃生的昔日蒼梧大族被當今祁君安置到了麓州。

宅子在城西的九思巷,取“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恩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為訓。據說上官公子抵達那日還帶了個女子,小腹微隆,其貌不揚。【1】

“都說沒娶妻,小妾吧。”

“嘖,怕連小妾都不是,你瞧那上官大公子模樣氣度,必眼高於頂,豈看得上這麼副樣貌。”

“很不好看?”

“那倒也不。普普通通吧。”

“肚子都起來了,那上官公子怕是因此著了道。沒娶妻,該也還沒個一兒半女?這是長子啊!嘖嘖,瞧著貌不驚人,肚子可爭氣呢!這入了府恐怕就有名分了!”

“沒落成這樣,雖獲赦到底洗不脫罪名,便做了主母又如何?這上官家謀害我大祁國君儲君,全殺了不為過!也就是君上寬仁——”

第三人加入,氣勢洶洶,將春日午後的麓州巷角叨擾得愈熱鬧。

“噓——妄議聖裁,你吃了豹子膽!”

“我大祁素來寬言論,便是當年封亭關之疑也只在霽都受了打壓,我們祁南一向是——”

“封亭關真相去歲已大白於天下,什麼疑不疑的,都是些犯上的話,休再提了!”

“昨日上官公子入城,投雞蛋砸爛菜那些人,放出來了?”

“你從哪聽的假訊息,根本沒抓!他一個弒君之徒戴罪之身,捱打受辱都是該!君上留命,不妨礙咱們為先君先太子出惡氣!不弄死人就不叫違聖意!此事府尹大人全不過問,便算默許了!”

“那上官公子和此來的族人彷彿沒參與、根本不知道這段始末,所以獲赦。咱們是不是——”

窄巷口圍談的人越來越多,爭執規勸聲四起,終引來城防。

“散了散了!”

其聲洪亮,烏泱泱近二十人嘴上叨叨如鳥獸散。

城西九思巷內一片深靜。

庭中桃杏如林,分明春色盛,往來灑掃作業的家僕們卻個個低眉順眼以至於灰頭土臉。

正房五間,上官宴住中央。最西那間住著同來的女子,府上皆稱如夫人,正合了坊間猜想。

午後慵暖,屋內悄然,榻上女子睡得沉實,漸起鼾聲。房門開,有人入,女子混無知覺。

上官宴如常被那說不清配方的濃香薰得連續兩個噴嚏。

鼾聲稍止。

頃刻再起。

上官宴蹙眉,也不近榻,至衣櫥又至五斗櫃再至梳妝檯,一應置物處都瞧一遍,依然無所獲。

他不失望,原沒打算確定什麼,正要出門,床幃內起聲響

“公子午安。有什麼事?”

她身著寢裙,春紗薄,小腹更為明顯。這般說,直接趿鞋下地,桌邊倒茶牛飲,全不顧穿戴不齊而有男子在屋內。

上官宴挑一側嘴角笑,“唐突了。”

女子擺手囫圇喝水,咂巴嘴,“公子說笑了,妾身是您的如夫人,這屋子您想進便進,夜裡睡這兒都是應當。”

那聲氣鄉音與蔚南時無異,言語行動上皆奉承每每叫上官宴錯覺只是誤會一場。

未婚而先有孕,情郎不知所蹤,家中貧寒到底講顏面,逐了她出門,流落鄰鎮直到那日遇見他。

她的故事是這麼講的,一開始自稱本地人也只是對付陌生人的瞎編。至於那日傍晚上官宴一提她便決意跟隨的原因——

“公子出手便是金錠,難得竟似瞧得上妾身還述家事、共遊戲。妾身這般處境,有什麼不答應的?別說回來做如夫人這樣的厚待,便是做隨侍,做粗使的家僕也使得。做奶媽都使得!”

上官宴實難將競庭歌的臉與這番話相洽。

而對方點頭之快更在他意料外。有心藏身,不是該百般推搪?

初見時就該拒絕引路。在露餡和探秘之間果斷選擇後者,非常競庭歌。

所以後來是覺得多半已經暴露,再藏無益,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