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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相憶與隱局

慕容峋不覺自己長進。

因競庭歌出自蓬溪山,昔年他本就格外留心崟北風土人情,一朝入主,事事順手。又因競庭歌曾反覆言拱衛天子的雖為世家,世家卻也是水上舟,載舟的水是民眾,與百姓走得近些,總非壞事。

故而祁國那頭浩蕩盪開女課,祁西新區亦做了諸多革新,蔚國可謂如法炮製,領銜的自是阮墨兮。

她是今非昔比多了。這些日子兩人同進同出,下過田、紡過紗、逛過商鋪,都由阮墨兮與民眾相談,慕容峋再加入,一來二去,配合竟默契。

蔚西新區城郡相對少,局面不若祁西複雜;數月前戰事亦不激烈,融合阻礙也便小些。

他夜裡回居所躺下,方有空拉開腦中匣,想起競庭歌。

再如何於很多事情上向她施壓,乃至於強迫,自始至終他對她是縱容的。

以至於她說不要找,他就真的沒找,帶著她的影子自行國君事。

這也是為何他從不覺自己長進。他只是很自然地在用競庭歌的腦子看待每件事,很自然地據此行事。

她好像住進了他的身體。

然後他想起來御徖殿那個夏夜。

他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是僵的。

她該想顯得從容,人卻不聽使喚。他的唇一寸寸碾下去,她愈冰涼。

熱意終如浪潮。

她卻不願出哪怕一絲聲響,死攥著身下織錦攥得手指骨節慘白。

第二次好了些,然後漸入佳境,她開始懂得應承。

都在靜水塢。

早年他不入她房間的禮數是一破再破終於破沒了。總歸君上至是議政事,婢子們如常掩廳門退下,退下之後裡面的人到底在哪裡,廳內還是臥房內,在做什麼,沒人問,沒人敢問。

競庭歌是極怕黑的。只有這種時候她要熄滅燈燭。

以至於慕容峋迄今分不清,她的許多反應,淋漓或顫慄,是因取悅還是因恐懼。

但她會緊緊抱著他。

如溺水之人抓緊稻草。

太黑,他看不見她的臉。

棉州比蒼梧要溼潤得多。他在北國生活慣了,為戰事還好,小住起來,甚覺不慣;夜裡睜眼想到競庭歌,更加不睡,阮墨兮也慣了,每日回來掀床帳,不過笑一句

跟君上說過了,不必等臣妾。

她這一向在學觀星,所以歸來晚。

據說姝夫人初時不肯教,稱她起步太遲,難有所成;又道為後為長官者,做好本分便罷,觀星這些旁門,其實無用;阮墨兮一央再央,她方說了最後一項理由

所謂觀星,半窺天機,用多了於自身無益,會折觀星者氣運。因故無論她還是惢姬,再到今日阮雪音,都察多而言少,心知罷了,輕易不用。

阮墨兮卻堅決,稱也會慎言少用,但技藝是要學的。

方真正開始了夜半修習,已近一個月。

“被褥仍有些潮,明日讓他們再烘得乾燥些。”慕容峋道,翻身而起。

阮墨兮剛躺下,“六月已算好,秋冬更了不得。知道了,明早就吩咐。君上去哪裡?”

“尚清醒,庭中走走。你睡你的。”

急報來於子時。城北瓦窯巷小院遭遇夜襲,迷煙放倒了院內外一眾暗衛,更外圍戍衛察覺有異方越牆入,昏迷者多而傷亡寡,姝夫人不知所蹤。

慕容峋於當夜修書顧星朗,說他既有警示在先,必知始末,最好告知,將人送還。

顧星朗收信,並不意外,文綺是有人可用的。上官朔留下的高手多年護她在蔚南,連自己的精銳都討不到多少便宜。怪在她沒有直接取姝夫人的命,而是將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