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別只在,這些紙上全是畫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會又是你搜來的吧?”
“沒那麼大本事。兩百年宇文家宗室的畫像,我出生才多久,活了才多少年。”
兩百年六朝宗室,彙集起來也不過這麼一冊,該不到兩百張?
她閱書無數自成觀感手感,稍掂量已經有數。
“夠多了。”顧星朗知她所想,“太祖破宮門血流成河,為寂照閣才慈心保留了眾多宇文家傳承,這些宗室畫像,只小半來自皇宮,其他的來自全國各地皇室家府。是不全,但不少。”
十二分有心了,顧夜城絕非有勇無謀的武人。
她一頁頁觀,憑紙上落款辨析都是何人,有些無落款,看看也就翻過去了。
“可覺親切?”顧星朗跟著她看,隨口問。
阮雪音稍怔,搖頭,又反應,自袖中拿出一張紙。
顧星朗一眼認出是最歡樓中阮佋所作,蘇落錦的小像。
“我把老師那張也贈紀相了。”
競顏衣那張被作為信物一早送了,才有紀桓赴邊境,顧星朗記得。“如今手裡還剩岳母大人和文姨的。”
阮雪音撲哧笑,“你倒同她們相熟。”
“有些人慮得多了,故事聽得夠了,自生親近感。文姨的帶了麼?”
阮雪音袖中再掏。
兩張小像平攤地上,就在厚冊旁。
兩人繼續一張張翻厚冊,都不說話。
更漏在夏夜中滴答,無數宇文家人的臉掠過眼前。
悠久大族根深枝蔓,從畫像上看出端倪的可能其實甚微。便是畫中分明同族的這些人,也有許多互不相像。
眼花繚亂,閱過約莫百張,阮雪音左右手分拿起地上兩幅小像展空中,“一眼望過去,誰比較像宇文族人?”
顧星朗一眼望過去,“都不像。”
“不是模樣。感覺,直覺。”
“我這方面直覺鈍,你是女子,該會準些。且我從來不用憑空而起的直覺,真要說依據,”他沉吟,“有一天我突然在想,文綺的文,是宇文的文。”
阮雪音一怔好半晌。“就像楚荻的楚,是程楚荻的楚。”隱去了第一個字,也就改了姓。
顧星朗看著她。
阮雪音下意識收手將兩幅畫放自己面龐左右側,“一眼看過來,我跟誰像。”
“我岳母。”
所以——
“宇文家的玉牒,我能看麼?他們怎麼定的字輩?”
安王妃說程家女兒到她們那一輩從中間字“楚”,所以老師就是。顯然顧氏此代男從星,女從淳,也是中間字。
通常而言,三字的規制從中間字的多,從第三個字的也不是沒有。
但宇文是複姓,傳承下來的名全是單字。
也就是說如果文綺同老師一樣,沒有真的改名,玉牒上可窺蹤跡。
如果他們此刻靈光不是瞎猜。
顧星朗當然也想到了,踟躕兩瞬,起身往整個圓室正中央的最下,抽出一冊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