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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挾君

御駕出霽都南下,女君與祁君共乘一車。

馬車周圍精銳環行,沈疾馭忽雷駁在側,十月不得不與滿宜乘坐小車隨後,沿途嘟噥“君上曾在祁國為夫人,這般與祁君同乘,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滿宜也不知為何非要同乘,也覺不好,到底國內正亂,陛下們有旁的考量亦未可知。

段惜潤經阮雪音一番剖陳已認清局面,坐在車裡脊背挺直雙手緊攥。

“這段路視野開闊不易出差池。你放鬆些,留著精神到邊境,若順利,回國還有一場周折。”

段惜潤嘗試鬆了鬆攥著的手。

依然很硬,如她整個人緊繃。“有新訊息麼?”

話音未落沈疾聲起於車外,“君上。”便遞進來一個紙卷。

顧星朗閒閒展開。

段惜潤盯著他臉。

“榮王被誅,莊王攜滑國公與你的大姐姐平度侯在坤泰殿相持,”

大公主平度侯奉她命監國。

顯然他沒說完。

“玉印和兵符到了肖賁手裡,說為防變數,女君回來前都不會交出這兩樣東西。”

段惜潤嘗試冷靜,竭力思考,“為何會到肖賁手裡?他如何知道母后將東西放在哪裡?”

顧星朗坦坦看她,“或是你母后被殺時他就在近旁;或是他在你母后還有一口氣時找到了她,表明是奉我命代你前來相助,你母親擔心玉璽兵符無論交給哪方都會危及你君位,不若給他,等你回去主持大局。”

段惜潤依然死盯他,“若非知你腦子快,見字便能拆理,我真要懷疑,這套說辭是本就備好的。母后是肖賁殺的,待我回去,我、平度侯、莊王滑國公,都要死於祁軍攻伐。”

顧星朗動了動眉心,沒解釋。

“我明白。她都告訴我了。此番你保我保白國是冒祁國之大不韙。”她卸下生硬語氣,“祁臣,確都想殺我麼?那肖賁——”

“不排除他受了旁的指令或煽動,作梗殺你母后。”

段惜潤本就亂跳的心顫了顫。“怪不得。”怪不得阮雪音要反覆強調他護她之不易——便是不希望萬一殺母后的是肖賁,她遷怒顧星朗而至敵對。

顯然他此刻明白說也為防這個萬一。

顧星朗等了會兒沒下文,“怪不得什麼?”

“沒什麼。我此回國若成,便欠你一份大恩。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力幫忙。”

是誠意也是再遞橄欖枝以防他變卦。顧星朗笑笑,“我有私心。不想我的子民認為他們的君上靠背信棄義來攻城略地。更不想他們認為這世上的成,其路徑都陰暗、歪斜、不講底線。”

他與阮雪音對世界都有些過分透徹而至於聽起來天真的看法。

自以為世故懂攻伐的人會恥笑他們愚仁。

也許那些人還不夠世故。父君曾說從不世故到世故再到知世故會世故而不以世故為巧為榮,是一整套人間修行,放在廟堂裡實踐便更是高深學問。

她不確定他是否正在練習。

“你從不曾用過麼?陰暗的,歪斜的,不講底線的。”

顧星朗想了想,“應該也用過。許多事情難以自證。你知道坐在這至高處有最大的可能實現理想,也有最強的桎梏促人跌破底線。兩者在某些情形下相斥。比如不殺你的理由和殺你會達成的結果,對祁國而言都是理想。但我必須二選一。”

段惜潤細揣摩這段話,並沒完全懂。但有一點她聽出來了——“所以你還是有可能變卦。還是可能護不住我或者臨到關頭選擇殺了我。”

顧星朗看出車窗簾望向深秋色,“我承諾不了任何,惜潤。只能踐行當下。”

或因道路確開闊確難受伏,或因那所謂的暗手心知機會不在沿途,一路往南,當真太平。以至於車到邊境的黃昏外間聲震,段惜潤整個人都有些懵,挑窗簾見銀甲鋪天蓋地,最一人,高馬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