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他們幾乎要懷疑是死衚衕。
卻在不知哪一刻覆被藤蔓拍了滿臉、繞了滿身,兩駒三人狼狽之極於半明暗中纏鬥,終於衝出來,天光大盛,日光扎得人險些盲。
“這是何處?”祁將艱難睜眼,大腿那處傷始終未止血,以至他氣息愈弱,面色煞白。往北其實繞路,回韻水該走東南,這條路並非顧星朗規劃,他同意這麼走全因主上還吩咐女君生於長於韻水,於地形路線上更有數,倘有提議,當從之。
段惜潤也不確定,看了許久林木植被待要懊悔,忽於縫隙間遙窺得半形金簷。
那金簷富麗堂皇,簷角高翹,整個青川再無第二城有這般形制的建築——高翹的是鳳尾,總共九根,每根上鳳鏡凹凸十分逼真,漫展空中,鸞鳳翱九天。
祁將注意到她凝眸呆滯,也朝同方向極目,好半晌探得那金簷。
“是,皇宮?”
段惜潤搖頭。
祁將待要失望,一想到或離韻水更遠了、無法完成主上交代,越面無血色。
“皇宮西北的角樓。”卻聽段惜潤再道,“大人,我們進國都了。”
國都以內、皇城附近,總有密道。那是王朝之主親自修葺、於危難時刻自救的稻草。小時候父君如是說,她便如是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用上——父君會欣慰麼,這個被他選中嫁往祁國的最喜愛的女兒,喜愛到告知這些國君隱秘,就像是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屬下護女君入宮。”
此為更難的一件事,兩人心知肚明。皇宮中自還有忠於女君者,該還不少,但女君不在,平度侯監國,他們會理所當然聽命後者。
芸芸眾生是永不知這些暗湧的。此時此刻忠於平度侯便是忠於君上。
“本君若直接現身宮門前,你說有幾成把握?”
“主上意思,哪怕聯軍兵臨城下,女君也要偷入皇宮。”
“為何?”
那祁將失血過多臉愈白,“屬下不知。”
三方相持是個太強的警示。段惜潤忽醒悟。若肖賁和平度侯都在自己這邊,無論此二者如何互不信任,先幹掉莊王、滑國公一干人等總是上策。
何種理由使得三方對峙一夜加大半個白日依然不動手?苦戰太久都無勝算——不夠說服人,不夠解釋這漫長時間。
顧星朗堅持要她偷入皇宮,也因這個?
她其實沒想明白,但完全接受了這項堅持,然後陷入更深沉默。
母后、滿宜、十月都已經不在了。這世上她能放九成以上信任、能在這種時刻互通的人都已經——
不對。還有一位。如果她沒隨母后去、沒被誅殺,撐著一口氣在等自己回來。
“本君不宜現身,大人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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