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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火種

引凰臺,祁君長身揮墨,就著樹下食案書信兩封。

一封被立時送往城外蔚國中軍帳,霍衍收信稍慮,命本國將士暫休兵戈。

另一封送得夜半瞌睡的兵士齊揉眼——彷彿有那麼三兩聲哨音,彷彿來自祁君,極悠揚,似嘯似歌,空落落揚入夜幕不見應和。

他手在唇邊又喚了數聲。

方有氣流一股自北天來,翅沿暗金的粉羽大鳥倏然疾下,以眾人不及反應之叼走了顧星朗手中信件。

太快,仍沒瞧清鳥腿上紗帶,但該為煙紫吧,方才那隻。他和阮雪音的鳥兒可沒這麼囂張。

女君以南北各四城酬謝祁蔚的訊息於次日天明傳遍大6。

蔚君慕容峋在正午前書女君厚誼,恭敬不如從命,同時願留人手供女君差遣,助白國收拾家園。

回得這樣快,可見人不在蒼梧。顧星朗算著里程和粉鳥度。蔚南邊境?

千里之外,競庭歌在折雪殿不小心摔了杯子,嚇得阿巖哇哇哭,被雲璽拍哄著抱出暖閣。

“他是腦袋讓門板夾了?!”

自非不小心,一口老血無處噴灑,下意識拿不穩杯子出氣。

昨日雪後霽,今日地上已無積,卻是個多雲日。阮雪音人在窗邊看灰沉沉天幕,“你猜他以何理由說服的慕容峋?”

競庭歌一怔。是了,在蔚國朝臣與自己之間,更多時候慕容峋會聽自己的,何況此回是她在這頭運籌;且與祁分白,還是保留段家社稷拿這不痛不癢的沿海四城,顯然蔚臣們同自己一樣,希冀前者。

箭在弦上已繃緊,慕容峋卻同意了後者,最可能,是顧星朗親自勸的。

“我怎麼知道?”競庭歌沒好氣,“你這夫君狡詐其實不遜我,總不會,”她惱得只管胡說,“拿祁北國土送蔚,只為護段惜潤君位?”便冷笑,

“已是借這麼多人的手毀了段氏基業,臨到關頭還想逞名聲。”

送國土是不可能的。但於君主而言,國土是第一要緊的麼?

放在大多情形下是。可阮雪音昨日見了親故,聽了贈言,那句“君權消弭、天下為公”振聾聵。

於家天下的君主集權世代裡,這句重過一切吧。若謎底與之相關,那麼顧星朗和慕容峋才是最終盟友——他們居其位,負著家族大任,是這個世代得以進行下去的真理所在。

那個拂曉時分的夢,紀桓口中也涉上官一族的所謂“高人提點”——是真的?

顧星朗在場也是真的,然後據此揭了謎底,與慕容峋統一陣線方得此刻段家王朝得保的局面?

想及前晚夢魘或確為兆,她臉色白了白。

競庭歌瞧出來了,稍沉吟道“所以紀桓確是自有籌算離府,並非顧星朗安排。”

阮雪音走回來坐到她身側,許久開口“你還記得打小老師就說,女子本該與男子比肩,遲早,我們會迎來一個更好世代。”

競庭歌蹙眉“嗯”了聲,“就你信,你一直信,才嫌我激進。這世道,男女不公至此,我是沒瞧出來更好的徵兆。白國今日,起因不就是國內上下難真正接納段惜潤為君?若盡心輔佐君臣一體,豈會被兩國鑽空子?”她稍停思忖,

“顧星朗許女課算一個吧,但還是兒戲,且是君主一言,哪日他不高興了,一句話也就收回去了。所有這些,須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完成信念轉變,然後改制度,再花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穩定製度,形成傳統——才得講更好世代。”

阮雪音深以為然,然後斟酌更久講了接下來的話“那你說這更好的世代裡,包括世襲君權麼?”

她問得很輕,以至於競庭歌辨別了好兩瞬方懂。

阿巖早沒哭了,在外頭不知正被哪個宮人逗得咯咯笑。

競庭歌聽了會兒方望住阮雪音“不包括吧。治世之道,怎樣為更優,少時討論過的。”

阮雪音點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