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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水雲間

紀晚苓請出宮往鎮國寺為遠行的父母祈福,便在阮雪音問出那句話的三日後。

在正苦惱於如何破局的顧星朗著手之前。

是為見寧王?允准那刻他想過,再忖去歲也託長姐問過,彼時紀晚苓答“無意再嫁、要長留祁宮”——卻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紀桓卸任遠走,足證她留在宮中,並不能力挽狂瀾。【1】

“萬事,”也便在她出御書房之瞬補充,字斟句酌地,“以你心意為重。規矩有餘地,辦法可商榷。”

她如今困頓他解不了,卻盼有人能解。至於規矩辦法,皇妃難嫁親王,不是皇妃就好辦多了——他原沒將寧王視作破局抓手,因並不想為功利緣故安排她的人生,但若她自己願意,他樂得成全。

紀晚苓一頓,回身似笑非笑“君上多慮了。以臣妾身份,去了鎮國寺誰也見不到。”

“你若想見,”顧星朗不確定要不要推這一把,而終出口“長姐是會去探望的。”

下一日瑜夫人前往鎮國寺,便真約了長公主。

以至於又幾日淳月帶紀宸入宮問安,小傢伙在挽瀾殿前庭同兩個尚不能走路的妹妹玩得不亦樂乎,顧星朗與阮雪音就坐偏殿內等著聽後話。

淳月卻只認真吃藕粉桂花糕,一塊又一塊。

“長姐你倒是——”顧星朗乾著急。

淳月細咀嚼畢,漱口拭手方作聲“若真有意,君上打算怎麼做?”

誰有意?寧王是確切的,鑰匙在晚苓手上。

“老七雖不羈,該持重時不含糊,尤其近來在寺中修身靜悟,”淳月看一眼顧星朗,“較之從前是話少了。晚苓就更惜字如金,三人漫步賞春景,不過我一人叨叨,口乾得回家好一頓牛飲。”

對面兩人不知該不該笑。而阮雪音近來已從顧星朗隻言片語中摸清了二位親王處境——寧王當初冒死諫攻伐,是受信王說服,傳信者正是擁王;而擁王並不知鳴鑾殿火藥何來,那日晨間帶信王入宮藏身,不過是幫忙兄長。

前者尚能用為國籌謀、只方法不對作解。尤其寧王曾實實在在傳信阮雪音,讓她提防信王。【2】

後者卻僅憑幫忙一項,便足定罪謀逆。

但顯然顧星朗沒判他謀逆,就像彼時禁軍中究竟有多少人起了二心打算見風使舵——查不出,也沒必要查,成王敗寇,識時務者自會在乾坤定之後重歸順服。

人心本如此,無怨無悔永不相叛的赤誠原是偶然,也講機緣。

所以沈疾才珍貴。

而相比那些博弈中反覆交替的定數變數,更值探尋的是

第一,火藥由誰於何時埋下。埋在鳴鑾殿是難避耳目的大工程,怎麼想怎麼像建造之初所為;

第二,除了今上或已殞命白國這一項,挑動禁軍內部生二心的,還有什麼厲害說辭。

都是阮雪音自己在覆盤,尚未及向顧星朗規諫——不知因那句公天下之兆,還是因他開年後明顯變強硬的集權手腕,她直覺得,不能再如過去般想說什麼說什麼。

“辛苦長姐。”顧星朗聲起,拉阮雪音收思緒。

淳月輕嘆,“君上考慮好了麼?是到此為止,讓他們寺中參悟為罰為戒,還是要——”

“事過已三月,長姐以為呢?”

淳月點頭“如此甚好。信王謀反已經自裁,總共這麼幾個兄弟,他們倆——”

並非野心之輩。她沒說完,阮雪音聽懂。

顧星朗不接話算認同。“相府如今由姐夫當家,從前師母操持的一切都要勞動長姐,加上教養宸兒,會否太辛苦?”

宸兒已是滿地跑的年紀,此刻就在庭中瘋跑,與一歲時乖巧早若兩人。淳月隱約聽得稚子笑聲,不自覺微笑“從前府裡六口人,競庭歌在時也不過七口,如今就四口,紀齊過不久還要走,這麼點人,辛苦不到哪裡去。”

昔日門庭若市的相府因紀桓致仕確見江河下,無怪紀晚苓有怨。“近來朝議,我瞧姐夫倒風采不減,相府這門楣留著,來日必得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