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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新官

蘇晚晚講出這三個字之初阮雪音是不信的。

然後她想到此人與顧星朗相識於封亭關之戰當年,戰事尚未生之前,後者尚是皇子。這個時間,很巧。【1】

再然後她想到此人與最歡樓淵源,熟稔到有常年包下的房間;當初在鎖寧競庭歌月夜被慕容嶙帶走,他就站在那間房的窗邊看;後來也是在最歡樓,她與他商議救競庭歌,樓內幾個姑娘——詩扶曉山和晚晚都是顧星朗的暗線,還是他告訴的她。

所以多年與家中不睦、父子不和竟是偽裝,上官朔和文綺謀局他根本全程參與其中?便如阿姌自幼被送往祁宮,他少小離家也是步驟?

可競庭歌在詳述當日如何被上官宴於文綺家的圍牆外抓包時,分明說,此人亦不諳前塵事,故才面對面問文綺。

但若彼時問答也是戲呢?競庭歌在牆外,上官宴是知道的。

而她們都曾猜想,上官家三個兒女雖非一母所出,眼睛卻極似又不是上官朔的傳承,很有可能,他們的母親,是姐妹。

競庭歌說在麓州一起生活時,也曾於某個深夜與他探討此題,對方沒否定這種可能。【2】

算是高明的應對。

那麼問題來了,去冬祁蔚邊境,上官妧對上官宴說的什麼。

彼時顧星朗明確交代,聽完了,要詳細稟明。

稟了麼?

“稟了。”顧星朗仍望藻井花影,自阮雪音講出上官宴三字便沒作回應,直到此時,“說上官妧告訴他,他的生母不姓姜,姓宇文,是文綺的親姐。所以文綺實乃他姨母,從不曾借昔年診病加害他母親更不算鳩佔鵲巢,如今人已過世,希望他能放下仇怨,專心致志振家族。”

“就這樣?”

“就這樣。”

你信這是全部麼。上官妧大張旗鼓要與兄長說話,就為了替文綺討一個原諒?儘管這樣一樁隱秘,確也值得澄清。

顧星朗在阮雪音的沉默中辨出了意味,又半晌道“蘇晚晚今番指上官宴,難說不是文綺遺命,有意造亂。而上官宴輾轉青川小半生營商,於國,大有用處,論與各行當三教九流的人交道,朝堂上一眾士大夫又或名門才俊,都不及他。”

“可他現下任侍中,遊走於你和群臣間作傳聲筒,雖乃要職,並未在這方面盡其用。”

“馬上就要盡其用了。”

阮雪音近來忙於張羅女課和帶孩子,又因他有意不談前朝事,於許多變動渾然不知。“是調了他任新職?”

顧星朗坐起來,看著門框間搖晃的桃杏陰翳,“我設了個新司。鹽鐵司。”

阮雪音怔了怔,“闢出來專事鹽鐵?”這兩項原歸戶部司。

“嗯。”

“那糧料、茶葉、絲織——”

“自還歸戶部司。”顧星朗轉臉笑看她,“想什麼呢。”

當然。否則要生亂了。“讓他做長官麼?”

“嗯。”

“底下人,都用你去秋殿選出來的,寒門子弟?”

顧星朗笑意愈濃,盯著她目光灼灼又似染桃杏陰翳,“我家小雪的玲瓏竅,盡皆長在夫君心上,能從無猜到有,從一猜到二。”

這是要以鹽鐵司為抓手,讓上官宴做頭鳥,割世家在朝中的盤根了。無論恩蔭還是舉薦,其源都在這些家族,要徹底重塑格局,必得另起爐灶,步步為營。

去夏天長節果然只是開盤菜。

然信王謀逆與三國爭端才剛過不久,是否激進了些?“一直沒問你,紀相請致仕的真正緣由。”當不因競庭歌效蔚,而因在韻水生的一些事,是它們促使他開年後接連動作。

“惢姬大人對世襲君制怎麼看,可有評斷?”他冷不防,以問對問。

阮雪音未料及。而據實答為大逆。才經了去冬,她不願說些虛實莫辨的空話惹他煩心。“沒怎麼說過。”

顧星朗點頭,自站起又伸手拉她起,“女課那邊你須多盯著,破傳統立新規,引安身處世之思想變化,初衷好,卻也易讓別有用心的人鑽空子、作他用。”

阮雪音應,道過幾日便要和淳風去瞧,又入裡間更衣,好說歹說方“婉拒”了顧星朗同往幫忙的“好意”。

收拾畢,兩人出門,快抵門邊時她忽反應“上官宴的任令已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