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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中宮之腕(下)

那經過說長不長,卻極盡曲折。

從代宗身故,他害怕自己因代宗親信的身份被兩國處死、連日逃亡,到被身在棉州的蔚後找到,又被對方“為主君報仇、同時復國”的言辭說服,自此改頭換面,潛回祁西傷兵營,煽動可煽動者,迫害無辜女兒。

“如何改頭換面?”

“蔚後身邊有高人,擅易容。”

還能是誰。蔚宮如今也算臥虎藏龍,三姬圍獵的猜測,已能九分坐實。

“那些作惡的傷兵,都是昔年崟兵?”

兩國交戰,傷兵營自然有祁有崟,這點很重要,必得澄清。

佟鈞猶豫一刻。

“大人已經看見他了。全部據實回答,才能證他清白、保他周全。”阮仲已不在門樓上,當然為謹慎故。而阮雪音再次聲低,甚至比先前更低,提醒佟鈞別再作他想。

“是!”便聽他高聲答,“其實我嘗試過煽動祁兵,兩個,皆不成功,不敢繼續,唯恐露端倪被揪出來;說服崟兵會容易許多,畢竟有亡國之恨。”

因迫近真相,哪怕是已猜得的真相,阮雪音仍開始胸腔起伏,壓著盛怒,

“對護工們下手,然後呢?”

“然後悄悄在民間散佈,半真半假地說,叫民意不至沸騰,又持續醞釀。”

“誰在散佈?”

佟鈞又梗片刻。

一咬牙“懷復國之願的崟國舊臣、世家!”

“包括方家?”

方家便是那日來府衙前敲鼓、誓要為重孫女討公道的老婦家,暗衛轉述過。

“這我不清楚。蔚後並不告訴我所有事。”

該也是實話。以阮墨兮排出這場大戲的心性,不會傻到對一人交代始末。

“叛徒!”但聽地上跪著那個破口罵,“身為崟國人、代宗親信,不僅不為復國出力,反而認賊為主,汙衊八公主!”

阮雪音目色漸厲,語出卻笑“八公主。這位壯士喊得倒親切。究竟是你認了蔚後為主蓄謀亂祁,還是佟鈞認了我這祁後,汙衊你們的八公主?”

“八公主是聖君愛女,於滅國之役中全程受迫,無愧於本國!你就不同了,從頭至尾便心中無君父,當日凌霄門上祁君拿封亭關問罪聖君,你,全不求情,一個字都沒說,天下皆知!你敢說崟國之亡,沒有你的份!”【1】

這人絕非莽夫。

而是干將,很可能是某位舊臣的幕僚,才有這般口才、這種臨場應對,見陰謀可能被拆穿,立時轉移注意力指控她當年見死不救的罪狀,激起此國舊民民憤。

而他們效忠的也並非蔚後,確實是八公主,阮雪音確定阮墨兮取信並聚攏全境反臣反民的,就是這句,復國。

卻拿一切是為蔚國求得了競庭歌保護。

應該說,無論她復國之願真或假,事已至此,競庭歌只能先保著她,萬不得已再推她出來解局。

而阮墨兮為了自保,必會強行開戰。

有競庭歌先一步防範,她不一定能號令蔚軍,至少號令不到多少,所以一旦開戰,主力會是崟國舊勢。

推演一觸即,阮雪音強收思緒,望回面前處境,聲音愈冷,

“你口口聲聲言汙衊。本宮便證明給你看,殘害故國子民、釀此人禍大亂的究竟是祁是蔚,是我還是她。”

這種事,很難有物證,而人證無論是施害者還是受害者,囿於各自原因,都不大會出現在此情此景下。

那跪地男子果然冷笑,“祁後又想隨便抓幾個人來佯裝崟兵、承認行兇、繼續嫁禍麼?那些人做了這種事,必會被你們滅口,才永遠供不出真相。”

“看來壯士深諳這套法則。不錯,君上確實因震怒,處死了那幾個崟兵。”

地上男子放聲大笑“滅口改稱處死,一貫的假仁假義!反正死無對證,隨便你怎麼說!”

阮雪音不理會,返身朝停駐的車駕去。沈疾與溫執依舊持械左右,警戒四方,步步隨護。

到了車前,阮雪音很輕地撥簾,露一條縫隙,打量擠坐著、微微顫抖著的女孩子們。

雨天真冷,哪怕已經四月。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她聲也輕,極盡溫柔。

女孩子們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那麼望著她。

“我們若不露面,殿下還有法子麼。”半晌萍兒道。

會比較難。至少就沒法在這一刻、這絕佳的場合將真相公之於眾,然後馬上起對蔚後的攻勢。

“有。”但她不願以此對她們施壓。

“那要不我們還是——”另一個女孩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