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麼?”她撫他胳膊。
阮仲費力點頭,因顫抖,點了很多下。
開始針療之後他毒次數愈少,每次程度卻有回彈之勢,阮雪音心知是療愈的必經路,更知那疼痛該不比剛中毒時輕多少。
沒有藥丸,只能硬扛,車內無炭,更不似床榻舒服。
還顧忌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她暗罵自己枉為醫者,下一刻傾身過去抱住他,拍撫道
“都會過去。會好起來。堅持住。”
溫熱於緩解寒毒總是有效的,所以體溫好用。
車馬在行,春夜在濃,辰光朝著破曉飛馳而去。
毒後他總要深睡,睡之前阮雪音給他餵過水。
她自己也歇了會兒,很不踏實,某刻驚醒,現阮仲已經睜眼。
“餓了吧。”在小院他深睡後通常餓極,通常是卯時,阮雪音會提前備飯菜,熱了便吃。
“還能忍。當務之急,是夜裡喝的水需要排出。”
阮雪音一怔,隨即拉門,就著縫隙道“找個偏僻處停車,最好有大片遮擋。”
天光很亮。絕對不是卯時,該已入了辰時。
他今日醒這麼晚?還是卯時就醒了,不想打擾自己一直等著?
須臾車停,阮仲戴斗笠下車。阮雪音示意護衛也去。
保護,也是監視。
佟鈞畢竟見過他了。有沒有說阮墨兮的盤算、說了多少,是會帶來後果的。
儘管她完全看不出阮仲有任何心境上改變。
但她不能冒險,為局勢和許多人,也為他自己——這盤棋不好玩,別再跳進去了。
並無異常。兩人去了又回,非常快,阮仲還摘了些野花,白紫紅藍成簇,以青碧細草捆縛,野趣盎然。
“挺好看的。”他笑笑算解釋,遞給她。
阮雪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好,伸手拿了,擺在角落權作裝點。
這日傍晚抵達鎖寧。
回小院,阮雪音診一輪脈,扎一回針,囑咐他熱水泡浴、飯後服藥,馬不停蹄往舊宮。
競庭歌帶孩子們住在福熙暖閣,說那裡地方大,方便兩個娃娃跑動,同時不是任何一座宮或殿,沒怎麼被阮家人住過,吃睡其間,心裡也舒泰些。
阮雪音掛念孩子,進門先抱著一頓親熱,幾乎落淚,惹得朝朝阿巖也跟著哭。
“大好的陽春沒病沒災,哭什麼!”競庭歌自己也曾為與女兒離別落淚,此刻全忘了,嫌棄得不行。
她被鎖了訊息,不知阮雪音這幾日經歷,當然難懂風雨鐵血後,重見稚子獲片刻安寧的,一個母親的心情。
阮雪音受她提醒,斂住了,將兩個小女兒從上到下打量,“好像長高了。”
“才幾日啊就高了。”競庭歌嗤笑,“厲害的不是這個。”便向朝朝,“公主來,走幾步給你母后看看!”
一月朝朝滿週歲,正式學步,出霽都時還須人牽兩手,腳亦軟,踩不實——這會兒也不實,卻是無須人牽,自己搖著小手噠噠噠一走好多步,回頭看孃親,得意極了,咯咯地笑。
阮雪音驚喜,跑過去再同女兒抱在一處,察覺競庭歌望著她們也笑得燦爛,回頭,便聽她道
“不用謝。禮尚往來。”
阮雪音即明白,是說自己照顧阿巖、教她學步,難得老天給機會,讓她競庭歌能還這份情,也教朝朝說話學步。
又哪裡是還情呢。她們倆多年來喜歡將你的我的、恩義交換掛嘴邊,少時不承認,或該說不懂,如今已很透徹
與任何計算無關,只因情深,永相守望。
不用爭鬥就好了。阮雪音心中悵然,喚雲璽帶孩子們去玩兒,又讓備膳食,進小廳,狼吞虎嚥。
“你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競庭歌沒見她這麼吃過飯,目瞪口呆。
“算起來也差不多。”阮雪音忙著果腹,許久答一句。
競庭歌便坐著看,看著等。
直到阮雪音放下碗筷,又飲完一盞茶。“回寧安之前在趕路,到寧安之後在殺賊,殺完賊人國書,全程無胃口,然後急著,趕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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