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此國君不君,臣不臣,四方戰事正行,卻不見天子!中宮遠在新區代天子掌國事,牝雞司晨!眼下親王在場,重臣在列,長公主身為女眷出來主持大局也罷了,隨便一個庶出的公主,竟能號施令,定一族生死!國將亡矣!”
“大膽!”顧淳風亦被誅了心,胸腔起伏。
檀縈乘勝追擊“檀氏懷清君側之願,今日雖死無憾!但這舉國民眾殤殤泱泱之罪,或者之冤,郭大人身為君王吏,寧王殿下身為一國親王,不能不過問!有這般殃民之力者,才是禍國之!”
她聲勢太壯,憑三寸不爛之舌將自己粉飾得鐵血丹心,偏那樣跪著,真有些震懾全場、翻轉黑白的意思。
雲層的灰在加深,似越堆越多,不斷下沉。滿城擁擠的深寂中,忽聽一人徐徐開口
“諸位憑這似詩非詩的兩句話,生將謀逆的帽子扣給舉國民眾,是否,武斷了些。”
卻是紀平,一直波瀾無驚坐在一匹淺沙色的馬。那沙色少見,倒同顧淳月常穿的蜜合色相近,合宜不打眼,又如定海針。
他手裡也拿了幾張紙,其上也有那兩句話,都是今日物證。
“紀平大人以為如何?”寧王回身問。
“這公天下之題,去年蔚國朝堂就辯過,若臣記得不錯,競庭歌有一番今時來日的中肯之說,頗得蔚君和蔚國臣工們認可。”【2】
紀平微一笑,復拱手向西,因傳聞中顧星朗去了極西之地,
“我君亦在去年秋獵時出此題,讓殿下您與擁王、以及包括臣在內的幾位同僚作答,不設時限,寫好再呈遞。臣還聽說,皇后殿下也曾讓幾位主持女課的貴女答這道題。”【3】
日常在運籌女課的是紀晚苓,所以他雖謙辭聽說,人人都知必為事實。奈何女課砥柱總共就那麼幾個,阮雪音帶了柴英和薛如寄去新區,紀晚苓乾脆沒了影,眼下能傳召的,不過崔怡、肖曖和郭寶心。
郭寶心還是郭培的侄女。
顧星延體會這番陳詞,也一笑,“所以大人的意思?”
“君制殤殤,斷其殤殤,未必就是謀逆;天下泱泱,還其泱泱,大約只是理想。殿下答題了麼?臣之意,讓答過題者都闡述一二,方得公允。畢竟文字這種東西,解法太多。”
顧淳月稍忖紀平也算在平息事端,開口道“將所涉臣工與女眷,都請過來。”
牽扯之人愈多,除了國君,從皇室到朝臣,從軍兵到百姓,全都烏泱泱聚在國都中央。
雖是為斷案,顧淳風心內急劇不安,悄悄回頭朝皇宮方向望,小漠竟還在明光臺上。
是怕萬一生變,而自己脫不開身,他好即時令?
那號令神機營的煙火,姐弟倆各一個,今早分的。而他故意去了明光臺這種制高點,是為便宜行事吧?
思忖間人員齊至,在寧王說明狀況後紛紛開口。
聽在顧淳風耳裡全是車軲轆話,先賢理想、今人責任,但,確實將那殤殤泱泱所蘊含的反意淡化下許多。
“其實蔚國競先生含章殿上一席話,已經概全。殿下以為呢?”紀平問顧星延。
這麼多百姓家中出現這種東西,無論如何不簡單,但顧星延理解了紀平的權宜之法——哪怕先關押著可疑者,等國戰結束後再審,也不能在此時,拿百姓開刀。
“有理。”遂道,“嚴同何在?”
嚴同乃刑部司長官,早已候在長公主華輦後。
“臣弟之意,由郭大人與嚴大人酌情先將疑者收監,待君上歸來,再行定奪。”他向淳月一拜。
【1】833逆風執炬
【2】788殿堂峙
【3】79o君君臣臣;786中宮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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