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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 不問蒼生問鬼神

花名自是阮雪音一一指了說的,顧星朗含笑聽,待阿香她們都去採摘,輕聲道

“小漠說就是因你博覽群花,當初在夕嶺耐心教授,他才五體投地,自此只認你作嫂嫂。”

阮雪音撲哧,“這麼荒誕的說辭你也信。”

“常言道,小孩與老人的話,最可信。他那年才九歲,心與眼格外明,瞧瞧,不是說中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甚至放任姑娘們去摘花。阮雪音一開始覺得奇怪,還想催促,慢慢也淡定了——見到夏杳嫋之後,不周山的戲碼真正開始,難說還有這樣的機會,吹著山風,踩著花海,天高雲闊,人間值得。

姑娘們編了花環給皇后戴。

阮雪音手笨,讓她們再編一個,然後親自給顧星朗戴上。

君上戴花環竟與殿下一般好看。

眾人拿著花束瞧一雙璧人並行天地間,頭頂著花環彷彿世外仙侶,賞心悅目極了。

阮雪音便在路程過大半後對顧星朗娓娓道前因。

既說了夏杳嫋,自然將阿那坦等連串不周山秘事,都講一遍。

日薄西山,花海消逝,茵茵草甸之上有一些蒼涼山壁,雜亂著不知名的藤條樹枝。

如血的一輪紅日就臥在那山頭。

紅日之下,藤條之前,坐了個人,若非定睛細看,只以為是樹或石或山壁的影子。

因她穿得極樸素,與暮色中樹與石與山,是一樣的顏色。唯膚白不改,昭示她曾是崟國皇室最美那朵嬌花,生了個同樣豔冠青川的女兒,正在蔚國攪弄風雲,或將收社稷於囊中。

氣溫下降得非常快,因入夜也因地勢漸高,靠近雪峰。

阮雪音出門前已料得,帶了斗篷,此時二人裹好了沿山坡而上,黃昏草葉的清香竟不明顯,空氣清冽得,連她通身橙花香都幾乎聞不見。

“真好看啊。”待他們走近,近到開口能被聽清,婦人讚歎,“兩位都是清絕之人,衣裳也素雅,頭頂這斑斕百花,格外動人心魄。”

被贊二人俱是沉靜,神情和善,雙雙拱手,對婦人一禮。

婦人稍怔,起身還禮,“怎當得起帝后同禮。”

“回了不周山,長輩就是前輩,我等是小輩,趕來臨聽教誨,自要講禮數。”顧星朗含笑道。

他說“回”。

夏杳嫋淡掃阮雪音,“殿下都說與君上了。”

那語氣彷彿她同她才是一夥。

阮雪音沒立時接話,夏杳嫋又道“沈疾被遠派西境,我便猜到了,他至少對你說了實話。只不知,你何時會對祁君陛下坦陳。”

“夫人對人心之把控,很是精準。”

夏杳嫋笑笑,“當初在大風堡就告訴過你,你們幾個的星官圖啊,我仔仔細細看過。”

星官圖並不能窺人心。阮雪音不點破。

夏杳嫋側身一讓,“是這裡。卻是晚了。不瞞二位說,我也頭回來。”

她出生在崟西,先祖是阿那坦,這話的意思——

“夫人是頭回來不周山,還是頭回來這裡?”阮雪音問。

“都是。但地方不會錯。我讀過祖上手札,此來又先去了村裡同族人們確認過。”

顧星朗和阮雪音已完全明白,她在說的,是沈疾口中滿牆青金壁畫的洞穴。

是寂照閣、曜星幛山河盤、百鳥朝鳳箏以及阿那坦,所有這些奇怪連結的來源。

卻不見洞穴,只有滕樹蒼壁。

“五年前雪崩,帶得山體震動,這洞穴,就被掩埋了。”夏杳嫋回頭去看,“可惜啊,我還想一覽神蹟呢。”

顧星朗此來就是為了這個。阮雪音無比清楚。他要看天授君權以外的天命,被用來摧毀社稷正義性的天命,究竟是何模樣,究竟,是否陰謀謊言。

得到的卻是被銷燬的證據。

或該說不能被追溯的謎題。

而所有線索都告訴他,這謎底,將動搖社稷、毀滅君王,那放著河洛圖的寂照閣還佇立在祁宮深處。

阮雪音轉頭去看他。

他嘴唇緊抿,眸中聚出晦暗與寒冰。

她試圖去握他的手,莫名有些懼,終只站在極近的位置上,就那麼看著他。

許久他開口,聲音冷凍得不像他,“假的,對不對。天命,神諭,阿那坦,廢君制,只有最後一項是真的。因為這是目的,其他,都是為達目的的手段,是謊言,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