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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暗香

競庭歌隨之過去,看著兩盤被並置國境線上,而她與阮雪音各在一邊,相對而立,夏氏母女就在近旁。

“所以祁君陛下,要賜罪人長眠此處?”競庭歌問。

阮雪音並沒有事先同顧星朗商量。這刻回答,全憑隻言片語的默契。“其罪當誅,神器須還,自然歸於厚土,最為妥當。”顧星朗答。

是說要將兩人兩物一起埋了。

競庭歌低頭一掃,“腳下?”

顧星朗極目望漸沉的暮光盡頭已經模糊的地平線,“競先生鑽研這大6上山水阡陌,於此事上比朕擅長。朕遵先生高見。”

這算個機會麼?競庭歌心中計較,難得拿不定主意,半晌道“此議既是祁後殿下提的,還請殿下定奪。”

“像山吧。”阮雪音直接道,似乎早有主意,“若本宮所料不錯,上官夫人也就是文綺,該葬在像山。姝夫人與文姨淵源深厚,長眠一處,也算善終。”

上官妧意外於阮雪音一料即中,看著她。阮雪音餘光瞧見,知是料中了,沒回看,只想起淳風,不知她在霽都是否安好——之所以能料中,不過因淳風告訴她,阿姌被葬在像山。

競庭歌接住了阮雪音給的機會。

回頭向上官宴“此事由上官大人一力辦了,還是要我輔助?”

上官宴眯了眯眼,“在下之見,如此大事兩國共證為佳。奈何祁君陛下不會在此非常之時踏足蔚境半步。只能請先生一道,做個見證。”

競庭歌剛要答應,忽聽身後兵馬聲隆隆,初時太遠似風鳴,近些了方清晰。

她與上官宴同時變臉,同時看顧星朗。

“別無他意。”顧星朗雲淡風輕,“上官大人帶這麼些人雄踞對面,本君膽小,不得不也將陣勢拉足。待各自南北,兵馬自散。”

駐守祁北兩朝的老將戚廣領銀甲的精銳逼近,停駐,主君身後列陣。暮色沉降至無,夜色正在擴散,放眼望黑壓壓一片,人數顯然比上官宴那頭多。

多得多。

顧星朗想過上官宴可能會不讓他走,這一手準備原帶了五分生死之戰的意味。

那小子卻不讓人失望,竟留了兩分實心,真打算放他回霽都。

所以“別無他意”之句,也是實言。

但兵馬聲第三次響起來。

更加轟隆,黑甲的蔚國騎兵行在這條走了無數遍的南下官道上,因太過熟悉,勢如破竹。

蔚南邊境原是留了兩萬守軍的,自都是霍衍的人。

此刻萬川歸海般聲勢,叫人疑惑是蔚南守軍與自蒼梧而來的精銳正在匯聚。

小個子、笑起來有梨渦的霍衍,一身戰甲乍現在迅濃沉的暗夜裡。

他許久沒笑過了。淺得要看不見的梨渦像兩道傷痛的痕,嵌在死寂的臉上,徒增兇戾。

上官宴知他為何而來,憂心之下竟有三分欣慰,訴諸言語只是平靜一句“局面初定,大將軍該照約定鎮守蒼梧。”

“上官大人徇一己之私將鑄成大錯!本將軍若不來,才是錯失良機、有愧家國!”

這一己之私,指競庭歌也指顧星朗

蒼梧一役已坐實上官宴願為美人折腰;

同時整個青川如今盛傳他與顧星朗的情誼,在祁為臣兩年多還在其次——根本始於十年前,乃少年摯友。

所以這番話的結論也很明顯,霍衍不能對上官宴的私心妥協,要一鍋端了祁蔚二君。

兵馬聲不歇,仍在蔚南的上空聚集翻湧,是更多兵馬正彙集。

北國夜空廣袤,星子羅列如棋,場間擅天象的三人同時仰臉,只覺永珍低垂,真實的星圖明滅著似就要砸下來。

夏杳嫋和阮墨兮許久收不回目光。

阮雪音低頭看曜星幛,眼見那白日裡瞧不分明的青金軌跡,慢慢流動起來。

“他們交出了曜星幛山河盤,皇后母女也——”上官宴試圖另闢蹊徑拖一拖,以謀後動。

“那兩塊石頭與我何干!”霍衍卻狠聲打斷,策馬逼近,“倒是皇后,”

因方才說定,阮墨兮母女已被押入蔚境。

霍衍的小個頭襯著身下高馬,有些不協調,分明的梨渦帶著更分明的兇戾,更不協調。“是你勾引霍啟,令他失足犯錯,令我家族萬劫不復。”

勾引一詞不準確。阮墨兮蹙了蹙眉,抬頭想辯解,剛起勢,眼前暗赤一片。

原本該是鮮紅,夜色將其染得晦暗,她自己的血。

鮮血濺到夏杳嫋臉上,她有些疑惑,想轉頭看,剛轉一半,也只看見暗赤一片紛紛揚揚。

霍衍面如平湖,收刀向上官宴“這兩塊石頭,你喜歡,便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