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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甘辛

朝朝眼一眨不眨盯著孃親更衣。

總覺她哪裡不同了,又說不出所以然。因頭皆如瀑散落,只非常草率地半挽著麼?

然後她瞧見了孃親手腕上濃郁璀璨的紅手串。“這是哪裡來的?”

阮雪音醒來就忙著跑,然後拉扯糾纏,根本沒注意到腕上頸間多了東西。

經女兒一說才現,未及反應,朝朝又看到了玉蓮蓬。“這個也好好看!”孩子往上一指。

阮雪音曾戴著它多年,比手串更習慣,依據她指的方向都不用低頭也不用多感知,心中已瞭然。

“是外頭那位公子送給孃親的?”朝朝睜著懵懂的大眼,眼瞳深處又分明藏笑。

阮雪音一怔,“你同他說過話了?”

朝朝點頭。

“說什麼了?”阮雪音不得不緊張。

朝朝咧嘴笑,“我教他用熱絹子敷臉去腫。”又揚起小手讓孃親湊近些。

阮雪音著急,忙俯身湊耳。

“我還誇他好看了。”朝朝小聲。

阮雪音無語至極,心道你是誇自己吧?父女倆分明一個模子。

“女孩子,不好如此張口誇陌生男子的容貌,輕浮。”她直起身,嚴正道。

“輕浮是何意?”朝朝很愛學新詞,露出認真神情。

“就是舉止隨便,容易讓人不尊重你——當然也視對方涵養而定,不是絕對,孃親只是告訴你,有這種可能。”

朝朝似懂非懂點頭。

這就夠了。有些話當時不明白,但會記住,到了一定時候再想起來,就懂了。此為阮雪音這幾年教養孩子的經驗。

但朝朝再次揚小手。

阮雪音無奈再俯身,“又怎麼?”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呀。比舅舅都好看,也比姨父好看,比咱們在山下見過的所有公子,都好看。”

阮雪音徹底失語,折身去案邊拿河洛圖的殘頁。

都還在,她將它們重新歸攏。朝朝好奇又四下看,到處亂七八糟的,床榻尤甚。

“孃親。”她骨碌著眼珠子,小腦瓜子飛轉,跑去再拉阮雪音衣袖。

“嗯。”阮雪音實在不耐煩應對,想著先走為上,隨口答。

“你昨晚睡在這裡?和那位好看的公子一起?”

正攏著最後一張呢,阮雪音幾乎手抖,“瞎說什麼。”

她竟不敢回頭看孩子。可孩子哪裡懂?說睡覺也就僅僅是睡覺——那也不能認。

那廂顧星朗見朝朝進了帳,對紀齊使眼色。紀齊自然明白,王帳周圍早已守備兵戈林立。

競庭歌仍立在遠處,顧星朗走近了方看見慕容峋,還有他身邊的小小人兒。

“還記得我麼?”

與那兩位交換完“好久不見”的神情,顧星朗徑直在阿巖跟前蹲下,和煦微笑。

阿巖搖頭,卻也回他一個笑。

多少親切吧,他可養育她近兩年呢。“朝朝喚你爹爹作姨父,你也該喚我作姨父。”

阿巖眨眨眼,抬頭望孃親。

“這位世叔與你玩笑呢。”競庭歌很自然否決,“喚世叔便好。”

阿巖乖巧道一聲“世叔”。

顧星朗站起來,競庭歌以為他要就寒地之題打一回合機鋒。對方卻只看了她一眼,轉向慕容峋

“你跟我來。”

慕容峋有種被使喚之感,正欲嗆聲,旋即反應人家是國君而自己是庶民——都在危險之地,且實力懸殊,那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遂對競庭歌道“去去就回。”

競庭歌一聳肩,“我們在這兒等小雪。別太久啊,舅舅正準備午飯呢,今日朝朝生辰,要慶賀的。”

四名兵士不近不遠地隨護,顧星朗和慕容峋便並行冰雪盛光之間。

慕容峋有心問對方去寒地的意圖,也想打聽蒼梧景況,猜測顧星朗邀他定也是為同樣緣故,“此番你——”

“你怎能這樣。”卻聽他沒頭沒尾一句。

“啊?”慕容峋停步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