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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 臨淵

阮雪音聞知是那兩位吵架,本就生了退意。

聽見自己名字更覺該離場,還沒及轉身呢,那頭竟似交易起來了——她一個箭步過去,將那張紙劫下來。

三人齊刷刷看她。

等她盯視許久終抬頭,齊問“像嗎?”

阮雪音根本不記得自己六歲時什麼樣啊!“畫這做什麼?”她質問阮仲。

“他讓我畫的。”阮仲指顧星朗。

不可思議的沆瀣一氣。要不怎麼說酒是好東西呢?競庭歌歎為觀止。

當然不能將小男孩換牌似的幼稚行徑告訴她,顧星朗清咳一聲,瞥見兩個孩子,“朝朝阿巖你們來看,這像誰?”

孩子們應聲至,將畫搶過來,湊在一處看半天,同指阮雪音。然後阿巖指朝朝,“也像你!”

朝朝歡喜點頭,“因為我像孃親!”

“其實你更像——”顧星朗下意識接,“爹爹”二字幾乎脫口。

被阮仲攔截“孩子都能辨出來,所以這幅過關。你不要找茬了。”

顧星朗回他一個眼神——反正還有十三幅。

慕容峋氣悶“所以得會畫雪音才能喝昨晚的酒?”

夜雪已停,外間大霽。不知是否越行越北之故,那天光比昨日又亮,早晨與傍晚一樣,茫茫白色中泛著奇異的藍紫。

好天氣是要抓緊趕路的。

可好天氣又格外值得欣賞、享受,不該趕路。

真正人生悖論。

隊伍長驅向寒地,沿途遇見有人跡的洞穴愈多,卻始終不見人。“其實這種地方,沒幾個蔚人願意居住,你們又何必非要北擴,逼得原住民一再遷徙。”顧星朗道。

五個大人兩個孩子擠在一輛車上。

“不北擴,南邊的土地你送我?”慕容峋道,旋即嘆,“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敢不從,且有一個道理,連歌兒也認同。”

他看她。

競庭歌不想論這種簡單題目。

“我知道!”阿巖舉手,“滄海桑田,冰雪之地也可能變成沃土,五十年、一百年、兩百年以後,誰知道呢?”

大人們皆笑。“阿巖真厲害。”顧星朗讚許,考她“一百年是多久?”

阿巖眨眼思索。

“我知道!”朝朝舉手,“就是今生今世,從生到死,從孩童到老人,從降臨到歸去。”

這麼一番話從一個五歲孩子口中講出,著實有些懾人。

競庭歌瞥阮雪音,“就愛給孩子教這種高深道理,她又不懂。”

“不懂才好,記著罷了。該懂時會懂,需要時能用。”阮雪音平靜回,“不然你說怎麼解釋一百年?”

競庭歌轉向顧星朗,“你看看她。”

雖是無意,卻凸顯了某人的親爹身份,顧星朗十分受用,問朝朝“那死是什麼?”

競庭歌簡直要背過氣去。真是天生一對的爹孃!

“就是,”朝朝陷入思索。

“就是去另一個地方,繼續吃吃玩玩養小兔子!”阿巖答。

“對對對!”朝朝歡聲附和,“還有拿鳥巢裡的蛋!”

“還有抓小溪裡的魚!”

兩人相互補充,笑鬧作一團。

“聽見沒?”競庭歌得意又歡喜,“這才是好答案。我告訴你們,孩子最知道真相、真諦,咱們都得跟她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