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還挺不樂意的，暗想憑啥我去啊，老師可能也感覺出來我有點不大樂意，就說人家都上課呢，你也不聽課，去吧！

這次說話的口氣溫和多了。我反正也是沒事，就過去用鉗子夾了一塊煤球，朝著鍋爐房去了，雖然路程不是很遠，但是很冷啊，手裡又是拿著鐵傢伙。冰涼冰涼的，到了鍋爐房的時候，那個老大爺就在那坐著看報紙呢，見我進來，就問了句，燒煤球啊。

我說恩，然後就過去將上面添煤的小鐵門給開啟了，裡面當時正燒的旺呢，紅彤彤的煤塊。一股股的熱浪直往我臉上衝，怪舒服的。

我將煤球放進去，因為是新煤球，還得燒一會呢，閒的沒事幹，我就過去看老大爺在看什麼新聞呢，其實老大爺穿的很邋遢，頭也髒，如果再大街上看見他，還以為是個要飯的呢，看他在這看報紙，我的好奇心就被勾起來了，暗想他還認識字？

走過去一看。我就樂了，是張軍事報，老大爺見我也湊過來了，還給我指著上面說這狗日的小日本，又想整什麼貓膩呢？

我笑了笑，說大爺。你還認字呢啊？

大爺這才斜眼看著我，說你別看我穿的這樣，當年我小的時候。也念過幾年書的，都相當於古時候的秀才了。

大爺的話，我其實也就是當笑話聽了，並沒當真，還覺得他可能是腦袋有點問題。

我問大爺，那你天天都看報紙嗎？

大爺搖搖頭，說以前是，現在沒那條件了，撿到的塑膠瓶子換點乾糧外，其他的能買報紙我就買了，老了，眼睛也花了，看不了幾年了。

大爺這話出來，我還是有點不信，就問大爺，看你說的，以前你應該過得很好啊，現在怎麼落到這步田地了啊？

大爺說走錯道了唄，說著，就把他的袖子挽起來，讓我看他的胳膊，雖然胳膊已經骨瘦如柴，上面的面板也皺皺巴巴的，但是幾條疤印還是顯而易見的，明顯是刀傷。

大爺說他的後背，也全是刀傷，大腿上也是，全身上下過五厘米的刀傷，就不下十五個。

聽到這，我是震驚了，這老大爺看來有故事啊，我也挺好奇的，就讓他給我講講，老大爺從旁邊拿起個菸袋鍋，去旁邊的鍋爐那用鉗子夾出來一塊燒紅的煤塊，對著點著之後，抽了一口，往旁邊一坐，說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也沒人願意聽我講這些了，你要是願意聽，我就給你講講。

我說行啊，那你給我講講吧。

之後老大爺就給我講他的故事，說他的祖上，在解放前是大地主，可有錢了，後來土改的時候，被鬥倒了，之後家裡就落魄了，他小的時候，從家裡的老宅子裡現了金元寶，基本上是以一塊五塊錢給賣了，那時候的錢可值錢了，賣了錢之後他家就蓋上了土房子，日子也過得好了，他那時候就去上學了，腦瓜子也好使，但是後來認識了一些不良的人，走了邪道，跟著他同學挖墓去了，也了大財，有了錢，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勢力，他那時候年輕好勝，膽子大，打架什麼的都是衝在最前頭，砍了不少人的手和腳。

說到這，老大爺的眼珠子還閃著光芒，看樣子他說得挺起勁的，我聽著也特別的感興趣。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啊！老大爺嘆了口氣，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出去混的那幾年，惹了不少的人，仇人尋到家裡，將我父親打死了，親戚家的小兒子，也就是我的表弟，也被人給殺了，轉眼間我就成了親人眼中的仇人了，街坊鄰居見了我也是躲著我啊，好像我會害他們一樣。

說到這，老大爺的神色又落魄了。

可是，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那老母親，從來沒有放棄過我，她一直想讓我改邪歸正，走上正道，好多次我跟別人火拼的時候，她出來攔我，還因為這個受了傷，那時候我為了保護我那老母親，也跟人死鬥，自己也讓砍了好幾刀，其實我倒是覺得沒啥的，但是我那母親要死要活的非要我跟著她回去，說在這樣下去，她這條老命，總得讓我給搭進去。

雖然我跟她回去了，也老實了幾天，但是那時候畢竟年輕啊，講哥們義氣，我那幫兄弟一有事，就找我，我也不能不去是吧，晚上就翻牆偷偷溜了出去，跟著一夥人拿著刀去砍人去了，誰知道這次受了埋伏，我又讓人給砍了，腦袋後面捱了一刀，這沒法掩飾，回家後還是被我那老母親看見了，晚上的時候，聽見外面有動靜，這一出去，就見老母親在房樑上掛了床單，要上吊自殺，這可給我嚇得不輕，當場就跪下來，答應我老母親，以後再也不跟著瞎混了。

說到這，老大爺就跟我說，你快去看看你那煤球，燒著了沒有，應該好了吧？

我應了聲，過去一看，煤球一半都已經燒紅了，可以拿回去了，但是心裡實在是惦記老大爺的故事，感覺聽著太刺激了，就不想走，說我再聽會吧，你繼續講。

老大爺笑了笑，說我剛說到哪了，這腦袋都不好使了，一打愣就忘了。

我說你下跪給你老母親，答應她不混了。

老大爺說對對對，我答應我母親不混了，家裡因為也讓我敗得差不多了，我媽就讓我去找工作，那年頭的工作哪那麼容易找啊，出去混了幾天，人家一看見是我，都說沒有能幹活的地方，那時候我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啊。

後來還是我們市裡的糧油店，收了我，說到這，老大爺一副神秘的樣子，說你知道為啥糧油店收我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老大爺說因為糧油店老闆家的閨女，相中我了，是她讓我去幹活的，工錢給的也多，其實那閨女長得一般般吧，但是耐看，相處久了之後越看越漂亮，沒幾天我兩就感覺相戀了。

老大爺說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這心裡頭，也讓他的故事渲染的挺開心。

我說然後呢，那你們最後走到一起了嗎？問完這句話，我心裡就突然有股莫名的傷感，為啥呢，因為老大爺現在過的這個樣子，明顯是不好，我尋思他和那個姑娘，應該沒走到最後，他的故事，一定是個悲劇。

果然，老大爺嘆了一口氣，抽了一口煙，說我這人啊，就是賤，你說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講那些個江湖義氣，我小的時候有個小，跟我關係好，就算是我的小弟吧，那兩天找到我，說有個事，非要讓我去幫他擺平，說去了只要報上我的名號，氣勢上就能壓倒他們那邊。

我當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了，也認識了個好閨女，我媽那邊也答應她了，所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那兄弟哭著求著，非要我去，說我不去的話，他就沒命了，我見他可憐，就跟他商量好，去就去。

誰知道這一去，算是闖了大亂子了。

老大爺說到這，趕緊指了指鍋爐，說你快去看看，裡面肯定都燒完了，趕緊拿回教室去吧，一會燒完了去了就滅了。圍序尤才。

我過去一看，煤球果然就全紅了，說那成，我先拿過去，呆會再找你啊。

老大爺說不急呢，我天天都在這，你要想聽，隨時過來找我就行了，我說成，急忙夾著那個煤球往教室去，到了教室的時候，果然就燒得差不多了，雖然是放進爐子裡了，也添了新的煤球，可沒一會，還是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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