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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趙勇愧道,“兒子無能,叫母親操心了。”

“這叫什麼無能?誰家還沒點事,把事情解決也就好了。今天你能跟你媳婦一併過來,可見還是明白我的心的。”趙老太太嘆道,“你們少時夫妻過來的,也偶有拌個嘴什麼的。你成天在外頭忙,我又老病,家裡都是你媳婦操持,就是昨兒那事,你媳婦也是為了咱們家。她一個當家太太,知道長卿把那一匣子珠寶散給人去,就不能問一問了?她問一問是應當的,若不問我還得說她呢。”

淩氏聽到這話,頓時眼眶微紅,眼淚都止不住流了下來,拭淚道,“也就母親還知道我的心。”

趙老太太拉淩氏坐在身畔,對夫妻兩個道,“長卿今年十五了,再過兩年你們就是做岳父岳母的人了。如今拌個嘴吵個架的,我看個稀罕。待做了外祖父外祖母、祖父祖母的,你們再拌嘴,也就是叫孫子輩來看新鮮了。”說著便笑了。

淩氏忙將眼淚擦乾,臉上微紅,道,“因我們的事,倒叫母親操心,實在不該。”

“家常過日子就是這樣,磕磕碰碰的少不了。能做夫妻不容易,我是盼著你們和和□□的才好呢。”趙老太太語眾心長道。

夫妻兩個都有些愧悔,到底多年情分,有老太太這樣說,昨日的氣便也散了。陪老太太用過早飯後,趙勇去當差。趙老太太將淩氏留下來說話,道,“珠寶的事,我知道你捨不得。”

想到趙長卿,淩氏仍有三分火氣,道,“長卿這丫頭,以往看著聰明伶俐,卻總是做些傻事。”

趙老太太嘆口氣,“勇哥兒小時候,我帶著他過日子,五十兩銀子用兩年。我天天做針線,拿到繡鋪去賣,一個月多不過五六兩銀子。那一匣子珠寶,少說值個四五千兩。”

淩氏更是心疼,趙老太太看淩氏神色,遂不再說珠寶,反說起古來,道,“說來朱家在我父親時一直敗落,直待你大舅爺中了進士,這才一點點好起來。直至如今你大舅爺官至正三品侍郎,你知是何緣故嗎?”

淩氏道,“這是大舅爺有本事,書也念的好。”

趙老太太低聲道,“我父親這一輩子,吃喝享用也盡足了。他年輕時做過一件事,其實那會兒他也不是多年輕,我都記事了,你大舅爺也在唸書。有一家子被配來邊城效力的小官,那個小官得罪了朝中權貴,故此被配到邊城。那一家子當時也可憐的緊,不知是何緣故,我父親偏與那小官看對了眼,拿錢拿藥給東西置房舍的幫襯他,還使了不少錢幫那小官疏通門路。其實,那時朱家就沒什麼錢了。父親就是這樣肆意妄為的人,他喜歡誰,就恨不能把人捧到天上去。你知道現在那個曾落魄至邊城的小官是誰嗎?”

淩氏自是不知的,趙老太太低聲道,“就是如今的當朝宰輔彭老相爺。”

淩氏嚇一跳,不想朱家竟有這樣的關係。趙老太太悄聲道,“這事我告訴你,再不可入他人耳。”

淩氏乍聽此機密,連忙道,“媳婦記住了。”

趙老太太嘆道,“天下會讀書的人有的是,有本事的更是不缺。但,你大舅爺能升到一部侍郎,若說沒得彭老相爺的照顧,這是不可能的。”

趙老太太道,“我這一輩子,已去了大半。說有見識,也無甚見識。說有本事,更無甚本事。只是我想著,凡事都有因果。就是家裡母親也曾說過,父親這一輩子,就做對了這一件事。可就是這一件事,朱家便能光耀幾十年。”

“珠寶的事,長卿已經拿出去了,就算了。”趙老太太道,“梨子梨果同咱們家有些淵源,長卿阿寧同他們兄弟交好,人情已做了,就做得大方些,別再提了。”

淩氏那叫一個心疼,趙老太太道,“梨子梨果已經這樣了,難道他還有錢還你一匣子珠寶?”

淩氏手裡絞著帕子道,“我,我知道他們也還不起。”

“那就是了。”趙老太太道,“這些年過來,孩子們交情已經不錯。別看兄弟兩個現在孤零零的不成個器侯,誰知將來如何?就是梨果,我聽蘇先生說,他念書很不錯,明年就可以考一考官學的?”趙老太太是很喜歡同蘇先生一起說話的。

淩氏嘆道,“蘇先生人品是沒的說,這回那丫頭竟然從蘇先生那裡拿了一千銀子,蘇先生說了,不用長卿還。”

趙老太太心下感嘆,笑道,“蘇先生在咱家這些年,她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都是清楚的。就是阿白那孩子,說是有一無二都不為過。”

“是啊。”淩氏是服了蘇先生,不知如何養出這樣出色的兒子來。在族學唸書時年年拿最高等的獎勵,在官學唸書亦是如此,聽說官學裡那些先生喜歡他喜歡的了不得。

趙老太太忽將話音一轉,嘆道,“若勇哥兒有個得力的臂膀,這次也不會直接從代理千戶降到總旗。”

這又是淩氏的痛處了,丈夫做代理千戶時是何等的意氣風,連她這個做妻子的出去,也是有許多人奉迎討好的。如今丈夫官職遭降,先不說外頭那些跟紅頂白的小人,就是淩氏心裡,也十分心疼丈夫。

趙老太太道,“勇哥兒兄弟一人,到底單薄。如今到了阿寧阿宇,好歹是兄弟兩個,比他們老子是強一些了。只是我還時常覺著人丁不旺,這也是我為什麼叫你嚥下珠寶這事的原因。”

“這些年咱們同梨子家是什麼交情,孩子們比親兄弟們也差不到哪兒去。梨果那孩子,唸書一直不錯。就是梨子,機伶精明,也不是尋常孩子有的。”趙老太太嘆道,“他們同阿寧年紀差不多,俗話說,莫欺少年窮。如今他家裡這樣,咱們只將他們兄弟視為自己的孩子,將來小哥兒幾個相互扶持,有甚不好?他們若好了,於咱家沒壞處。哪怕他們不好,咱家行的也是善事。就是阿白,你想一想,這些年的情分,也是尋常人比不了的。”

淩氏雖心疼銀子,到底還通道理,也知老太太說的是正理,正色道,“母親說的是,我都明白了。母親放心吧,就如母親說的,銀子已經給那丫頭撒出去了,也要不回來了。我若做壞人,倒白可惜了那些銀錢。何況,蘇先生都拿了一千兩,我揪住珠寶的事不放,也沒什麼趣。”嘆口氣,“就是那死丫頭,真是天生的不存財。我料想著她手裡還有些銀子,還有以前她置的小宅子,不如暫放在我這裡,我替她管著,省得哪天眼瞅不見,都叫她填了別人去。”

趙老太太道,“你能看一時,還能看她一世?長卿都十五了,大頭都出去了,餘下她手裡東西也有限。她那個脾氣你還不知道,平日裡瞧著乖巧,該有主意時九頭牛都拽不回來。”

“這天底下,夫妻、婆媳、母女、兄弟、姐妹,關係都是處出來的。她如今大了,眼瞅著就要說親,何必再母女生隙呢?你嫁進來這些年,我不當你是媳婦,全當你是女兒看待,昨天你氣成那樣,我這心裡怪心疼的。長卿已是十五六的大姑娘,在家能再待幾年,將來一朝嫁到別人家去,再想有孃家時這等悠閒的日子,也難了。”趙老太太嘆道,“她這麼大了,脾氣是難改的,隨她去吧。”

淩氏只得應了。

趙老太太道,“還有阿蓉的事,那孩子平日裡瞧著也貼心,聰明伶俐不讓長卿,能詩會文,外頭也有不少人贊她。你悄悄的與她講,日後再不可做打丫環去打探長卿的事了。”

淩氏笑著替趙蓉辯白,“興許就是她小孩子家好奇罷了。”

這話說的何等沒水準,趙老太太不與淩氏較真罷了,趙老太太道,“在咱們自家,沒人與她計較這個。就是長卿,再怎麼說兩人是親姐妹,有些口角,吵個架,姐妹間常有的事。更不用說咱們做長輩的,你是她親孃,我是她親祖母,誰也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你想想,阿蓉我看著是個心高的,模樣也不差,將來親事上差不了的。在自家這樣打聽事無妨,倘養成這樣的習慣,到了婆家也這樣,婆家人會不會多想?”

“今天她是打探自己的親姐姐,孃家人一笑過了。倘若將來她為人婦打探的是自己的大姑子小姑子,到那時該怎麼辦?不說別人家,就是你外祖母家,家大業大,可家裡那些沒完沒了的事,嫡庶妯娌姑嫂,處不完的關係。沒錯別人還要挑三分,何況是現成的把柄。”趙老太太這樣一說,淩氏的神色方鄭重起來,道,“虧得母親給我提了醒,我一會兒就去說她。”

淩氏向趙老太太請教,“還有永祿和宜華的事,我想著,不如永祿打上幾板子,宜華是阿蓉身邊服侍了好幾年的,罰她一個月月例罷了。”

趙老太太笑,“你看著辦吧。”

淩氏又與趙老太太商量了一些家裡的事,這才起身告辭,回了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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