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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袁氏笑,“不只是老祖宗,就是我們這些人,哪個不說你好?你自小就是個機伶的,長大也能幹,你娘有福氣,養了你這樣能幹的閨女,抵得了別人家三個兒子。”

淩氏笑,“看嫂子說的,我愁的事嫂子是不知道。”

“我一樣是做孃的人,怎會不知?”袁氏笑,“先時卿丫頭是運氣不好,如今事情早淡了,卿丫頭年紀又不大。她這樣的相貌,這樣的本領,什麼樣的好親事尋不著?卿丫頭這般懂事省心,妹妹有這樣的閨女真是福氣!”袁氏簡直給朱曦氣個半死,這沒腦袋的蠢貨!許渙犯蠢去林家鋪子找死就算了,人家是姓許的,結果朱曦也不知犯了哪根筋的賢惠,竟去林家鋪子要替許渙納林老闆做妾!那林老闆一個女流之輩能在邊城立足做生意,豈是好惹的!許大老爺的藥行都受了不小的連累,許大老爺的藥行也不單是許家一家的,好幾家的股都有!因這事,軍需藥材的量被人砍了一半下去,各家能分的銀子自然少了!此事皆因朱曦而起,要不是朱曦現在肚子裡揣著孩子,不知會怎麼著呢!出了這樣的事,許家滿肚子火,自然要知會朱明堂一聲的。朱明堂同袁氏抱怨了好半宿,連帶著二房三房都各有怨氣,無他,朱曦這蠢名傳出去,後頭姐妹的親事難保不受影響。袁氏因這事,幾天都無甚精神。長得漂亮有什麼用,不長腦子!

畢竟趙長卿在旁,不好多說她的親事。袁氏笑對淩氏道,“妹妹也沒小我幾歲,我看妹妹這氣色是越的好,臉上都透著光。”

淩氏笑,“我都什麼年紀了,嫂子這會兒倒誇得我不好意思了。如今我也懶了,不愛用那些香粉,有時出去見人抹得一臉白,總覺著好笑。倒是長卿閒著配了一料神仙養容丸,她自己吃了些日子,我看她肉皮兒越細膩,還想著莫不是這丫頭又搗鼓了什麼胭脂膏子不成。後來她叫我吃,裡頭有珍珠、雪蓮,還有一些別的藥材我記不大清了,本就是養身子的東西,女人吃了最好,我跟老太太都在吃。近兩年我也添了些毛病,晚上常睡不安穩,吃了這個睡得也香,氣色自然好了。”

袁氏自比淩氏有見識,道,“珍珠粉和雪蓮都是安神益氣的好藥,這丸藥倒有些意思。卿丫頭是如何配出來的?”

趙長卿笑,“說來是一樁巧事,前幾年我跟著歐陽先生習武時,他手裡經營著當鋪。當鋪裡沒有不收的東西,我有一回去當鋪裡看收上來的舊書,在一箱舊書裡尋到了一本手抄的醫書,裡頭就有這個方子。書上說是前朝宮裡妃嬪養顏常用的,我與先生細研究過這方子,女人吃了的確對身子好。只是這方子繁瑣,要用十幾味藥來配,以往多有不便,如今有了藥鋪,配這藥也便宜,我就配了一料,自己吃了覺著輕便。我母親是個心細的人,家裡的事也多,她每日操心,現在不比以往睡得好。這晚上睡不著,說是病,也不是病,若吃湯藥,加了安眠的藥材的確容易睡熟,可去根難,總喝湯藥不是常法。這個丸藥本是養身子的東西,尋常吃都是不相干的,我就讓母親也吃了一陣子,她還嫌裡頭藥材貴重。我勸母親說,自家都是去藥行進的藥,又是自己來配,哪裡有那般貴重。再者,若能吃好了母親這失眠的毛病,花些銀子也是值得的。我自己吃的時候不覺,母親吃了後,氣色的確改善許多,晚上也睡得安穩。”

袁氏笑,“這可是好,你有這樣好的醫術,一家子都跟著沾光。”

趙長卿笑,“大病不敢說,頭疼腦熱的小病還是看得來的。”她這個年紀,人家有了大病也不來找她。原本趙長卿想跟朱家推薦一下神仙養容丸。見袁氏並不大信,便也不提了。

一樣東西,不論好壞,你上趕著倒貼是沒價值的,非得有人哭著喊著要,方能顯出其價值所在。

趙家人在朱家用過午飯方回了家,趙長卿換了衣裳就要去藥鋪子,淩氏喚住她,打了丫環婆子問,“我看你袁大伯孃不大信的樣子。”

趙長卿笑,“今天不過試一試水,做生意原就不能指望著一家一戶的嘴出去說與別人聽。母親放心吧,日子長著呢。”

淩氏給她撫了撫衣襟,笑,“穩得住就好,去吧。晚上別太晚回來。”

趙長卿便走了。

待趙長卿走了,白婆子端上茶來,因剛在說藥的事,淩氏見著白婆子便問了一句,“嬤嬤的腿怎麼樣了?”

白婆子笑,“謝太太記掛,用完了上回的膏藥,並不疼了,只是偶爾有些酸。今天我給鋪子裡送點心過去,順便請夏大夫給我再診了診,沒什麼大礙了。這位夏大夫醫術也很不錯,我看不比蘇先生差。”

淩氏笑,“長卿向來做事穩當,若是夏大夫不好,她也不能請夏大夫坐診。咱們自家人是知道的,有人只瞧她年輕,便不肯信她呢。”這些年,淩氏也長了見識,開了眼界,並不似以往對袁氏那樣百般奉承。趙勇是正經的六品百戶,朱明堂只是捐了個五品同知罷了。今天她閨女把梯子都搭起來了,袁氏都不肯捧場,淩氏也有些惱。

白婆子笑,“要我說,這也是難免的。這世上的人哪,只看鬍子老長年紀老大的才信手藝好,他們哪兒知道真正的好歹呢。就說咱們大姑娘那藥鋪子,先時街坊鄰居只瞧咱們大姑娘年輕,不肯信。小六房的淑大姑太太,那最是個碎嘴的,初還陰陽怪氣的說了不少話。後來她一個咳嗽,在外頭藥鋪花了十幾兩銀子都沒吃好,咱們大姑娘開了三幅藥就顯好,在咱們大姑娘的藥鋪裡,她籠共沒花二兩銀子就把病吃好了。現在逢人便說咱們大姑娘醫術好。”

淩氏頗是自得,挑眉道,“淑大姑太太那張嘴最討人嫌不過。你不知道,她每去藥鋪子,還仗著親戚要跟長卿討價還價的。這去菜場買菜買面有還價的,我頭一遭聽說到藥鋪子還有人要討價還價。也就長卿好性,她做這個生意,原就不為了賺錢,也容得淑大姑太太這般歪纏的人。”

“是啊。”白嬤嬤很是奉承了淩氏幾句,淩氏說著便也開心起來。

趙長卿去了藥鋪子,夏文正在給人把脈,見趙長卿笑道,“不是說不來了麼?”

趙長卿笑,“回來的早,過來轉轉。”

夏文還沒把話說出來,一旁坐著的箇中年男人迎上來,對著趙長卿作了個長揖,頗是客氣道,“趙大夫好,小的段老虎等你許久了。”

夏文嘆口氣,“這位段先生一早就來了,我說你不在,他不信,還執意要等。”

段老虎身高八尺,膀大腰圓,隨意一站便如同鐵塔一般,著實不像有病的。趙長卿問,“段爺是哪裡不舒服?”

段老虎忙道,“不是小的身子不適,是想請趙大夫出門診病。”

後頭有病人嗤嗤的笑,道,“段老虎,你還是把事正經跟趙大夫說一說,別坑了趙大夫。”

段老虎道,“我怎麼會坑趙大夫,誰不知道趙大夫手回春、仁心仁術,枯骨生肉,出神入化!”還拍起趙長卿馬屁來,只是不說去哪裡出診。趙長卿看他一眼,起身道,“裡面去說。”

趙老虎鬆口氣,忙跟著趙長卿去了。

裡頭單設了隔間,原是給有些要去衣看的病設的地方。段老虎見這屋裡沒別人,此方說明來意,道,“我們萬花樓做得也是正經生意,不偷不搶的。趙大夫你是個善心人,我們那裡的姑娘,尋常人都嫌她們,其實說實在的,大家都是苦命人。只是世人勢利眼,嫌著我們樓裡的名聲,尋常不願去。再有,不瞞趙大夫,有些姑娘家身子不適,她們也不高興去跟男人講。這世上有些人瞧不起女大夫,唯我們萬花樓,樓裡的媽媽聽說邊城有了趙大夫,可是狠狠的給菩薩老爺上了幾柱高香!我跟媽媽說,給菩薩上香有什麼用,你該去給趙大夫來上才是!她本是想親自來請趙大夫的,又擔心,世人看輕她無妨,若是因她上門就看輕了趙大夫您,她得悔死。”

趙長卿聽段老虎囉嗦了一通,道,“今天天晚了,待明天吧。”

段老虎千恩萬謝,“多謝趙大夫,您真是個善心人,好人必有好報,我代我們樓裡的姑娘們謝您了。”說了許多好話,段老虎方走了。

以往他們也只能請些小藥鋪的大夫,人家或是瞧著診金豐厚,其實多有鄙薄。城裡有了女大夫,樓裡的姑娘們便不大樂意再叫男大夫給看。叫段老虎說,這也是萬花樓不比南風院便宜的原因之一,南風院都是小倌,大夫也格外好請。

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夏文悄悄問了趙長卿,“你要去?”

趙長卿嘆道,“都是人,那些女人也可憐。”

夏文道,“明天我陪你一道去吧。”趙長卿一個女孩子,年紀也不大,去那種地方總叫人不放心。

趙長卿道,“總得有一個人在鋪子裡支應,我帶良棟去就是了。”

夏文點頭,“這也行。”回身叮囑了趙良棟幾句,謝過趙長卿的點頭,夏文便回家了。

夏文一回家,夏玉便蹦蹦跳跳迎出來,接過大哥手裡的點心包,嬌聲脆語的問,“大哥,這是點心麼?”

夏文點頭,夏玉先跑回屋把點心放下,又從水缸裡舀了水,叫大哥洗手,跑到廚房跟母親說,“娘,大哥買點心回來啦!”

夏太太笑,“你快來燒火,一會兒再吃點心。”

夏玉臉紅撲撲的,鼻尖兒上都是汗,往灶下塞了幾多木柴,拉了母親出去,“待這柴著完了,蒸屜上的包子也差不多能好了。咱們出來坐吧,廚房簡直熱死人了。”

母女自廚房出來,夏老爺在中庭絲瓜架下乘涼,夏武已在竹桌上擺了兩樣糕點,夏玉笑,“一樣茯苓棗泥糕,一樣山楂糕。”

夏文洗過臉,換了寬大衣衫,也走了過來。夏太太嗔怪,“這才剛掙上工錢,可別這樣亂花用,存上幾個才好。”家裡遭了難,長子已到了適婚年齡,雖家無餘財,夏太太也心急兒子的親事,一心想攢些銀子,日後娶媳婦都要錢的啊。

夏文笑,“不是買的,是趙大夫做了打人送到鋪子裡來的。我與凌姑娘每人兩包,夥計一包。還有一盤子散的,我們中午吃了,這兩包我就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