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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凌騰自趙家告辭,忽就一場大病,高燒不退,囈語連連,凌家請了幾個大夫,大夫都不敢開方,急得凌老太太都厥過去了兩回,醒來只是哭。

凌大太太來趙家,哭對淩氏道,“老太太說請些僧道來,你大哥叫我過來求求妹妹,聽說蘇先生醫道好,能不能請蘇先生過去給騰哥兒瞧瞧。”

淩氏驚愕,“竟病到如此地步!”

凌大太太泣道,“我只恨不能替了騰哥兒去,若有個萬一,一家子老小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凌家兩房只這一條根,何況凌騰平日間懂事上進,凌大太太沒個兒子,這幾年凌二太太去了廟裡,凌大太太待凌騰如自己兒子一般。此時凌騰暴病,凌大太太眼淚止都止不住。

淩氏立刻坐都不能坐了,直接起身去了蘇先生院裡,蘇先生聽凌大太太說了,嘆道,“城中名醫皆束手無策,只恐我醫術有限,不能盡以綿薄之力。”醫道有深淺,但,邊城不是沒有好大夫,人家都不敢開方,蘇先生也不敢有什麼保證。

凌大太太哽咽道,“只是求先生去瞧一瞧,好與不好,只看天意罷了。”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蘇先生只得道,“罷了,還請大舅太太稍等,容我換件衣裳。”

凌家已亂作一團,凌老太太寸步不離的守著孫子,凌太爺坐在一畔,沉著臉,抿著唇。凌大舅亦未去衙門,凌二舅卻是不在。凌二姐用冷布巾給凌騰敷額頭。

凌家人也沒空招待淩氏,急央了蘇先生道,“還請先生幫忙看一看騰哥兒。”

淩氏過去勸凌老太太,丫環搬了圓凳放到床側,蘇先生坐下,凌二姐將凌騰的手腕擱在小脈枕上,蘇先生閉眸診了脈,良久嘆口氣,道,“我一人不敢開方,叫夏文過來。”

夏文還沒來,凌二舅先把凌二太太接回來了,凌二太太一聲嚎啕便撲到了凌騰身上,兒一聲肉一聲的放聲大哭起來。凌二舅眼圈兒紅腫,顯然是偷偷哭過了,與凌太爺道,“我怕有個萬一,連最後一面……”話未說話便給凌太爺喝止,凌太爺怒斥兒子,“說什麼胡話!騰哥兒我早給他算過了,大富大貴的命格兒!一輩子都是平平安安的!”

凌太爺這般一說,凌老太太難忍心疼,又哭了起來,“要不還是找高僧來看一看吧?”

凌二姐道,“還是等夏大夫過來給騰弟診一診再說僧道的事吧。”她在藥堂做工,自然更信服大夫。

凌二太太兩眼哭成爛桃,百忙之中插一句嘴,“請!都請!誰能醫好我兒子,我情願給他為奴為婢,給他立長生牌位——我的兒啊——你倒是睜眼看看娘呀——”又驚天動地的哭起來。

就凌二太太這種哭法,夏文來了都沒敢進門,心說莫不是來晚一步!他回頭一看凌大舅的神色,更是一嘆,看來的確是晚了一步。

凌大舅臉色慘白、跌跌撞撞的進去,顫顫巍巍的喚了聲“阿騰”,眼淚便止不住滾了下來。還是蘇先生道,“二太太先莫哭泣,讓夏大夫給令公子診一診脈可好?”

凌二舅忙上前把妻子拉開,夏文揹著自己的醫藥箱,坐下喘了幾口氣,閉目凝神片刻,方給凌騰診脈。診了脈,又觀量凌騰消瘦的臉龐,夏文方道,“凌公子是一時心緒焦沉,寒邪侵體,神離心竅之症。”

凌大舅已知道侄子還沒死,連忙拭淚問,“要怎麼醫,還請夏大夫開方子。”

夏文道,“有沒有安靜房間,我與先生商量過後,再行開方。”

起碼這一位是敢開方的,凌家如獲救星,連忙請夏文與蘇先生去了外間。夏文與蘇先生討論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擬了一張方子出來,夏文道,“先抓三幅,再到隔壁林老闆的鋪子裡,要三丸神仙養容丸來。”

凌太爺起身相求道,“能不能麻煩夏大夫與蘇先生暫且在寒舍住下,有兩位在,寒家便有了主心骨兒。”

蘇先生道,“夏文就住下吧,服了藥有他看著就行了。若能平安的退了燒,這病便好了一半。”

凌大太太忙吩咐小丫環給夏文收拾乾淨的屋子。

淩氏與蘇先生回家時已是傍晚,淩氏先去的趙老太太屋裡,趙老太太忙問,“騰哥兒可還好?”凌二太太是個禍頭子,凌騰卻是再懂事不過,趙老太太年紀大了,心裡就格外惦記事。

淩氏心下擔憂侄子,依舊笑著安慰婆婆,“當時瞧著險,有蘇先生和夏文一併開了方子,夏文在我孃家住下了,也幫著照看阿騰的病情,蘇先生說了,病雖有些險,倒還可有用藥的餘地,想來是能好的。”

趙老太太放了心,道,“那就好。”見媳婦臉上頗有些倦色,道,“去你屋裡歇歇吧,一會兒吃飯不用過來了,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淩氏笑,“我過來跟母親一道吃,人多熱鬧。倒是衣裳還沒換,我先去換衣裳。”

趙蓉一路跟了母親過去,忍到主屋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來,“表兄到底是什麼症侯,病從何起,娘知道不?”

淩氏擔了半日的心,坐在榻間動都不想動一下,道,“打昨兒個就高燒不退,先時還燒得說胡話,我們去時,胡話已是不會說了,幸而到的及時。”

趙蓉卻是百般放不下心,道,“夏文才多大,能懂多少醫道,到底成不成哪?”

一句話說得淩氏也不放心了,淩氏道,“蘇先生都是同他一起商議著擬的方,何況坐堂這許多日子,總有些醫道的。”

趙蓉小聲抱怨,“就怕醫術淺顯,誤己不算,還誤了人哪。”

白婆子進來送茶,淩氏接了,呷了兩口方緩過氣來,道,“看你說的,那也不至於。”實在勞累的很,淩氏又叫了小丫環進來捶腿。

趙蓉終是不能放心,辭了母親又去了蘇先生那裡打聽,蘇先生說的話與淩氏相仿,見趙蓉問的急,便將醫道上的事多與趙蓉說了兩句。偏生趙蓉不通醫術,聽得雲山霧罩,心下又焦急凌騰的病,便有些不耐煩,“先生只跟我說表兄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就是了?”

趙蓉這樣的少女心事,蘇先生一望既知,並不著惱,依舊不急不徐,笑道,“就是華陀再生,恐怕也說不好的。要是二姑娘實在擔憂,不如親去凌家照看。”

趙蓉似有一團悶氣堵在心口,再想問蘇先生,又不知該問什麼,只得悶悶告辭。

蘇白回家聽說凌騰重病之事也嚇一跳,連忙跟母親打聽,蘇先生只得舊話重提,“險雖險,於性命無大礙。”

蘇白倒與趙蓉想到一路去了,道,“夏文哥這才做了小兩年的大夫,不知成不成呢?”

蘇先生笑,“切莫短視取人,夏文若沒有把握,也不敢開方下藥,更不敢留在凌家的,你是擔心凌騰,還是擔心夏文?”

蘇白很實在的說,“都擔心。”他到底是聰明之人,問他娘,“娘,夏大哥醫術真的這般好?沒聽說夏老爺會醫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