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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夏太太微訝,繼而笑道,“文哥兒好個運道。”

夏大奶奶笑,“是啊。”

夏文與夏少卿只是同族,論血緣當真遠了,夏太太只是應和了一句,問媳婦,“你舅媽大壽的禮單備好了沒?”

夏大奶奶忙命丫環取來,道,“已經擬了單子出來,還得請太太幫我掌掌眼。”

夏太太接了看過,皺眉道,“把這尊玉觀音去掉,換一尊金壽星來。”

夏大奶奶為難,“家裡沒有現成的金壽星,怕要稱了金子另打。”

“那就稱些金子著匠人去打一尊新的吧。”

夏大奶奶忙去張羅著丫環稱金子打金壽星的事,夏太太輕輕嘆口氣,喚了貼身的李嬤嬤來,道,“大嫂的壽辰,賢姐兒必要跟著忙前忙後的,我這裡有些上好的燕窩,你給賢姐兒送去,跟她說,她年紀也不輕了,自己留意身子。”

李嬤嬤應一聲,道,“看遍帝都上下,再沒有一個比咱們大姑娘更賢惠的了。”

夏太太譏諷一笑,“說來翊哥兒到底是過繼出去的,賢姐兒也是正一品的侯爵夫人,大嫂算什麼呢?就是翊哥兒,我看他也不敢大庭廣眾下叫一聲娘,便是他叫了,我那大嫂也不敢答應。翊哥兒孝順,大家住的近些。虧得她有臉在玉姐兒面前擺婆婆的譜,不過是個五品宜人,過個壽日還得叫侯爵夫人親自給她張羅,滿城沒有不笑話的!只她不自知罷了!沒的丟人現眼!”長女嫁的是孃家內侄李翊,李翊頗有才幹,族長家無嗣,為爵位計,過繼了李翊為嗣。故此,李翊襲了永安侯的爵位,長女自然是侯爵夫人。正經的公婆是仙逝的老侯爺與老夫人,哪裡輪得上先時父母。偏生李翊是個孝順的,在把侯府旁邊的宅子買下,接了生身父母居住,對生身父母頗是孝順照顧。夏太太的大嫂李大太太生來最是個刁鑽的,明明兒子早過繼了出去,兩相無干的,偏生李大太太臉大,仍是以永安侯母親自居,非但常在永安侯面前擺母親的譜,連帶著侯府的家事都要插一手,可見其霸道無理!更不必提永安侯夫人了,明明正經婆婆早已駕鶴西去,因李大太太難纏至極,永安侯是個孝順的,故而,這些年永安侯夫人都要在李大太太跟前立媳婦的規矩,種種憋屈,就不用提了。

這些事,這些話,沒人敢當著夏太太跟前提,可夏太太有什麼不知道的,心下已是厭極了孃家大嫂。偏生又擔心閨女受那惡婦刁難,於是還得好生好氣的給那惡婦準備壽禮,心下的不痛快可想而知。

李嬤嬤勸道,“滿城人誰不說大舅太太糊塗,太太若計較這個,可是有生不完的氣了。太太就放心吧,有大舅老爺瞧著,咱們大姑娘這般賢惠,不說別人,侯爺就得念著大姑娘的好。”

夏太太沉沉的嘆口氣,“我也就是看著大哥和翊哥兒的面子罷了。”

李嬤嬤開解了主母幾句,見主母顏色轉好,方送燕窩去了。

倒是夏少卿早在衙門得知了榜單,見族侄榜上有名,很是歡喜,回家還唸叨了幾句,夏太太心不在焉的聽了。夏少卿笑著吩咐丫環,“把我存的好酒送兩罈子給文哥兒,跟文哥兒說,他這兩日定是忙的,待閒了過來一趟,我們爺倆也好生說說話。”

丫環領命去了,夏太太嗔道,“看你這高興的。”

夏少卿笑,“家族興旺,便是大喜事。小時候我跟文哥兒他爹還是同窗,可惜陶哥兒不是念書的材料,雖早補了差使,到底不如正經進士出身硬氣哪。”夏陶,夏少卿的長子。

夏太太不以為然,道,“三年就三百個進士,也不是個個就有出息。陶哥兒只是不善念書罷了,長子守在身邊,你有個事也有個幫襯的,何其安心。如今倒嫌兒子唸書不好了。”

夏少卿正色道,“我自己的兒子,我怎會嫌他?咱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這以後都在朝廷做官,正經的族兄弟,難道陶哥兒就不要個幫襯的了?很該多親近才是。”

夏太太此方笑了,道,“我能不知這個理。文哥兒哪次上門兒,咱們也沒慢怠過他,就是他媳婦,我瞧著也好。他這有了出息,咱們一樣替他高興,哪裡還要你單說。就讓陶哥兒送酒過去,兄弟間也親近親近,如何?”

夏少卿笑,“很是。”

“很是什麼?也就你們男人走禮,顧前不顧後的,哪有隻送酒的,再挑幾件鮮亮的料子,是給他媳婦的。文哥兒在帝都這些日子,還不都是他媳婦打點瑣事。他那小媳婦,別看年紀不大,一瞧就知是能幹的,旺家。”夏太太說著,命丫環添了幾樣綢緞,令人傳話叫長子過來。夏少卿親自跟夏陶說了,夏陶便領了父命去送東西,不巧夏文幾人出去與人吃酒並不在家,梨子陪著說了幾句話,夏陶便告辭回了家。

夏陶回家同父親道,“不巧文弟不在家,有同科相請,出門了。說來還有件巧中又巧的事,先時只知文弟與幾個同來春闈的舉子住在一起,不想他們七八人竟都是榜上有名。聽說這次春闈還有弟媳孃家弟弟和舅家表兄,都是這一科,也都中了。”

夏少卿更加歡喜,“我一時高興,竟忘了他們剛中了貢生,定有許多人來請的。近朱者赤,可見文哥兒交友有道。”別小看朋友,能春闈前便住在一處的,定是不錯的交情,如今一道中了貢生,便是同科,將來做了官,就是現成的人脈關係。再想到趙長卿家中兄弟、舅家兄弟皆中了,夏少卿心道,文哥兒這媳婦果真是娶的好,孃家人也出息。

夏家事暫可不提,便是朱大老爺得知侄孫朱慶、族孫朱唐、侄外孫趙長寧都中了,還有凌騰、蘇白、夏文,這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七扭八拐的皆扯得上關係,便是扯不上關係的,也同是邊城人,朱大老爺一樣打人給他們送了不少東西,晚上自己還小酌幾杯,很為這些後生高興。

唯一掛心的就是自己的孫子朱莊還在監察司,福禍不知。

朱莊便是因文章中用了關節字被抓進去的。

夏文他們委實忙了幾日,將能推的酒場都推了,拜會過夏少卿、朱大老爺後,就安心的準備殿試了。倒是朱慶跟趙長卿打聽,“聽說妹妹跟鄭御史家的姑娘相熟?”

趙長卿還不明白,道,“慶表兄是找鄭姐姐有事?”

朱慶道,“我根本不認得鄭姑娘。妹妹興許不知道,大爺爺家的表兄因關節字被抓進監察司了。哎,好在此事如今只是查到閱卷官那裡,並未株連到舉子家裡去。大爺爺致仕的人了,很為此事焦心。我想著,妹妹時常跟鄭姑娘來往,不似我們天天悶頭唸書的人,興許知道些許內情呢。”朱慶原不大想理會朱莊的事,無他,他與朱莊血脈還不算遠,正經的堂兄弟。雖如今朱慶慶幸朱莊沒跟他說“關節字”的事,可這事回頭一想,朱莊在春闈前就得了“關節字”卻不與他透露半句,可見心裡是拿他當外人的。朱慶知道朱莊被抓的原由後心便也冷了,不耐煩多提。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高中,人逢喜事心胸寬,去給朱大老爺請安,見朱大老爺頭上新添的白,朱慶心下便有幾分不忍,想著趙長卿同鄭家相熟,不知能不能代為打聽。

趙長卿先未說鄭家如何,她轉念一想便了然,道,“莫不是朱莊被抓了進去?”

朱慶頗是尷尬,他在家也聽說過先前因朱莊不檢點鬧出的是非。朱慶道,“若是看他,我也不樂意管他的閒事。只是大爺爺有了年紀,昨兒我們過去,愈老態了,我心裡怪不忍的。”

趙長卿道,“這事慶表哥不必擔心,大爺爺在帝都多年為官,總有人脈在的。哪怕監察司是鐵打的,朱莊也不過是個小舉人,考場做弊而已,本就不是要命的罪名。如今那些涉事的舉人都關押在監察司,並不聽說放誰出來。這個時候,找誰說情也沒用。若是到了監察司將涉事舉人都放出來,獨朱莊未放,才是要著急的時候呢。”

“不至於此吧?”

趙長卿笑,“朱莊又不是有什麼特別本領的人,誰會單單與他過不去?便是與他過不去,也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