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顧若白憤憤出聲，顧翌明顯被怔住了，他從未見過顧若白如此失態，可失態緊急，他作為一國之君，斷然不可再拖下去。

“這件事容不得你思考猶豫。”顧翌態度堅決，揮掌掀翻桌几上茶杯，一旁的斟茶的端麗娘纖手一抖，險些把熱茶打翻，端麗娘一個惱怒的眼神投來，似乎在責怪顧若白的感情用事。

“若白，怎麼能把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顧翌彷彿被氣得不輕，大口地喘著粗氣，端麗娘狠狠地把茶放在桌几上，用眼神示意顧若白低頭認錯，可顧若白卻絲毫沒有低頭的樣子，一臉的冷淡和漠然。

端麗娘真是恨鐵不成鋼，眼下皇上正要派他去查邊疆查軍隊妓女的事，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邊防傳來大批戰士無故慘死在邊界的訊息，幾處重要關卡被塞外胡人攻破佔領，戰事緊迫，可這小子卻為兒女情長所牽絆！

雖然知道玗兒在他心中的分量，但是在端麗娘看來，拒絕顧翌不去塞外平反，簡直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要知道，若是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顧翌對他的信任何止這點？只要顧若白查清軍妓的事，鎮壓了胡人，取得了顧翌的信任，那之後的計劃，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你回來之後，朕答應你，讓玗兒風風光光的嫁給你。”

許久之後，顧翌微微嘆了一口氣極其不情願地說出這句話，顧若白原本慍怒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星眸閃爍著光亮，但即刻又恢復平靜。

“不僅如此，朕還會賜她一個不會被世人詬病的身份，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作為北瀾國的皇子妃。”

顧翌一面說著，一面暗暗觀察顧若白的神情反應，他就是吃定了顧若白會對這個條件動心，所以志在必得。

“但是，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即刻出，一點都不能耽擱。”

顧若白明顯猶豫了一下，端麗娘看出他的心思，立刻接了話，“你若擔心玗兒，我便把她接來宮裡住，每日好生照看著她。”

顧若白沒有說話，拳頭被握得泛白，手上的青筋若隱若現，“給我兩個時辰。”

他做不到，他必須在走之前，好好再看她一眼，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能出一絲差錯。

“一個時辰，大軍已經在城門等候多時了。”顧翌緊咬著牙關，不想在多一步退讓，端麗娘糾結的看著他們兩，也不好再插一句話，雙手一直搓個不停。

顧若白長袖一揮，偌大的殿門口，縮映著他英俊修長的身影，竟莫名有些悲涼。

看到顧若白決絕的背影，端麗娘眼眶一陣熱，自古紅顏皆禍水，只是不知道這玗兒，是你的福還是禍？

臨走前的最後一眼也看不到她了嗎？

宮廷外的天空，如潑墨般的籠罩著天邊，莫名的陰沉昏暗，壓得顧若白喘不過氣。

“爺……”

冷凌遠遠地瞥見自家主子走過大殿，臉色十分難看，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起找不到玗兒夫人的事，爺出顧宅之前吩咐自己找到夫人說明白爺即將出徵的事，然而夫人還沒找到，卻遇到了江印揚。

江印揚攔著冷凌，一臉陰沉，“別找了，夫人胎氣不穩，我本想給她開幾幅藥安胎，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擅自出了府，說是要去什麼春滿樓……”

冷凌頓時慌了，迅趕到春滿樓，可把春滿樓翻了一個遍，也沒現夫人的影子，冷凌急得直冒汗，到底要怎麼和爺說？

“夫人此刻是在家？”

顧若白眉頭陰鶩，冰冷的氣場頓時讓冷凌汗毛豎起，一瞬間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夫…夫人……，江公子說是在春滿樓，但是…卻找不到夫人的影子…”

“要你何用。”

耳邊響起嗜血冰冷的聲音，冷凌雙腳不由得一陣軟，他深知爺把玗兒夫人當做寶貝，是爺心尖尖上的人，找不到夫人，本就不應該饒恕，他冷凌甘願受罰。

顧若白長腿一跨，拉起身下的韁繩，夾緊馬背，修長英俊的身影在馬蹄的打圈下來回晃動，冷凌看著身後開始躁動的軍隊，原本就要張開的嘴又閉了回去。

爺最終還是敵不過兒女情長，爺現在是任何話也聽不進去，除非現在馬上找到玗兒夫人。

“你知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麼？”

江印揚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焦灼地眼睜睜看著顧若白就要離開城門，顧若白被兒女情長所羈絆，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傻傻的看著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

馬兒停下了一直打圈的腳步，然而顧若白卻沒有回過頭來，江印揚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幾分。

“將士們都在等你。”

見顧若白還在猶豫，江印揚直接丟擲這一句，一直站在江印揚身後的百鬼沁蘭糾結地扯著衣角一直沒吭聲，此刻終於憋不住了，“是啊，若白哥哥，趕緊出吧，沁蘭會一直陪著你一起出徵的。”

語音剛落，江印揚明顯感覺到顧若白的肩頭顫動了一下，還沒等江印揚反應過來，顧若白就已經揮起韁繩，揚長而去，留下來不及驚愕的江印揚，拳頭握得青筋暴起。

“爺！”

冷凌焦急的聲音湮沒在馬蹄揚起的塵土裡，冷凌狠狠地緊咬著牙關，心一橫，也“嗖”地一聲跨上了馬，“江公子，勞煩您帶著軍隊先啟程，見到了夫人，爺定然會追上隊伍！”

江印揚回頭看了看身後黑壓壓的大軍，眉頭緊皺地像個麻花，一旁的百鬼沁蘭一時間慌了神，她完全想不到若白哥哥竟然真的會為那個賤人，丟下軍隊，“這可怎麼辦？”

嬌滴滴的聲音不禁讓人想要安撫憐惜，可此刻的江印揚卻沒有一點心思去搭理她，江印揚矛盾的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顧若白顯然是把那個女人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如果事情真的展到了那一步，他江印揚，不知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這麼做？

春滿樓裡，依舊是夜夜笙歌，儘管現在許多人下落不明，但卻沒有人敢表現在臉上。